罗小莲从小命苦，五岁的时候，父母在楚武大战中活活饿死。

刘氏族长见她长得标致，乖巧伶俐，便收来当童养媳。

本来丈夫在铜陵二矿当矿工，收入还算可以，日子也慢慢好起来，谁料却遭此横祸。

这时候，浑身血淋淋的大伯哥爬过来，将一包馒头塞进她怀里，说道：

“小莲，带着孩子去江陵告状，快点走，弟弟不能白死，爹也不能含冤遭受牢狱之灾，若是被定个造反罪名，会被诛九族的。”

原本大伯哥是打算自己去江陵告状的，才准备了这么多馒头。

但现在他的腿被砍成重伤，根本走不动。

罗小莲看着襁褓中嗷嗷大哭的孩子，擦干眼泪，抓起馒头，慌忙离开县衙。

她抱着孩子一直走啊走，走了整整两个时辰，腰酸背痛，脚下无力，只能瘫坐在树下，给孩子喂乃，顺便用布裹着背在身上。

等孩子睡熟了，她才拿出硬邦邦的粗粮馒头，艰难地啃上几口。

到现在她脑子还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灾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三天前丈夫从矿里回来，还说等发了工钱，给她买两斤牛骨头炖藕汤，补补身子。

现在便阴阳两隔。

“老天爷啊，你是不是没长眼啊，我命已经够苦了，为何你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

“不行，我要打起精神，若是诛九族，我的孩子也活不了。”

“我们什么都没干，我们是冤枉的，是他们害死了我的丈夫。”

“我一定要救公公和大伯哥，还有族亲，江陵告不了，我就去京都告御状。”

想到这里，罗小莲便从衣服上撕下两块布，将双脚包裹起来，继续赶路。

她只是一个瘦小的弱女子，还背着一个孩子，根本走不快。

天黑的时候，才接近铜陵县的边界。

而从这到江陵，步行最快也得五日，她带着孩子，恐怕没十天根本到不了。

城门口已经被三十名衙兵封锁，来往的行人都要排查身份。

罗小莲背着孩子，提着馒头，加快步伐，想要蒙混过关。

但此时路上行人很少，她一个女人走夜路，自然容易被怀疑。

两名衙兵上前拦住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官爷，我叫孙巧香，从吴家村来，准备去邻县探亲的嘞。”罗小莲笑道。

“就你一个人啊？”

“是啊，男人要种田，我家亲戚出了城再走五里路就到了，应该赶得及。”

衙兵见她长得标致，便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猥琐地笑道：“我也是吴家村的人，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罗小莲当场就慌了。

“我我丈夫叫叫吴大强，官爷你认识吗？”

衙兵哈哈大笑道：“我爹就是吴家村的里正，我不仅认识，还认识两个，你说的是哪一个大强？”

“就就住在村头的那个啊。”

罗小莲连吴家村都没去过，只知道那是铜陵郡守吴仲恩的老家，以为说出来能吓唬住这下小兵。

哪会想到，刚好碰到一个真是吴家村的，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难道老天爷真的连条活路都不给吗？

“我实话告诉你，吴家村没有叫吴大强的，你是从刘家庄来的吧。”衙兵得意地笑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398

罗小莲又累又心虚，哪里经得起衙兵如此捉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

“大哥，您就别逗我好了嘛，我带着孩子，这天儿马上就要黑了，我本就怕走夜路。”

衙兵顿时脸一拉，喝道：“我现在怀疑你是刘家庄的叛军奸细，出城找援军的，先跟我回衙门再说。”

罗小莲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若是再被带回去，岂不是死路一条。

她扑通跪在地上，朝衙兵磕了几个响头。

“大哥们，我真不是刘家庄的，你们就放过我娘俩吧。”

一名年纪小的衙兵看不过去，小声说道：“老吴，算了吧，谁还没个老婆孩子啊，放她们走吧。”

老吴一把夺过罗小莲手中的馒头，抖落在地，瞪着年轻衙兵，吼道：“她赶五里路，需要带着这么多馒头吗，放走了叛军，你就是同党，就得人头落地，有种你放给我看看。”

吓得年轻的衙兵，再也不敢多嘴。

“把她给我抓了，带回县衙，请县尉方大人定夺。”

几名衙兵也不顾孩子，抓着罗小莲按在地上，准备将她的双手绑起来。

就在此时，一辆经过的马车，停在边上。

“看来铜陵这个地方，的确是法外之地，一帮衙役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说出去也不怕丢了江陵男儿的脸。”

十几名衙兵连忙将马车围住，吼道：“下车，查验身份。”

“你们这些孬兵，还没有资格查本公子的身份，有种你们就上来试试。”

“妈的，给脸不要脸。”

老吴冲过去，抓着布帘想要掀开。

公子白手中白扇轻轻一甩，他的脖子便出现一道血痕，顿时鲜血如注，轰然倒地。

这可把另外几十名衙兵给吓傻了。

他们平时负责治安，仗势欺人，对付小老百姓绰绰有余，但论真刀真枪的杀戮，跟正规军比，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首先就没那个胆量。

“还有人要查吗？”公子白冷冷问道。

“你胆敢杀我们铜陵县衙的衙兵，这可是杀头大罪。”

公子白漂亮的小嘴角一扬，笑道：“那你们得先知道我是谁，长什么样啊，否则怎么下通捕文书呢。”

衙兵们长期在属地逍遥法外，几乎就是横着走的状态，哪里见过这等气势。

愣了半天，硬是没人敢上前掀布帘。

“既然没种，那就让开，否则下一个倒地的就是你。”

说完，公子白又对罗小莲说道：“还不带着孩子上来。”

罗小莲连忙叩谢道：“谢过恩公。”

说完，便抱着孩子打算上车。

一名胆子大的衙兵，想要逮住她作人质，逼车上的人下来。

谁料刚伸手，一支铁片箭便射穿了他的手背，痛得杀猪般的嚎叫。

等罗小莲上了马车，公子白一声爆喝：“驾！”

两匹马便疯了一般冲向守卫的衙兵们。

吓得衙兵们四处逃窜，眼睁睁看着马车出城。

“快去告诉县尉，刘家庄的人跑到江陵去告状了。”

马车跑了五里地才停下来，公子白用折扇挡着自己的脸，说道：“你们坐马车去江陵，有一个叫李显的大官，或许能为你们伸冤。”

说完，她便下了马车，解开一匹马，返回了铜陵县。

第三百九十九章 399

“那马车怎么办？”罗小莲喊道。

“自己卖了换银子当盘缠，别以为告状这么简单。”公子白回完，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她得继续调查铜陵两座矿的证据，为李显收拾秦建功作准备。

公子白相信，李显若再拿下江陵和秦昭仪，皇后和二皇子会更加疯狂的反扑。

等双方势均力敌后，武帝驾崩之时，就是京都大乱之日，也是旧朝趁乱复国之机会。

罗小莲感激地跪下磕头，喊道：“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

有了马车，罗小莲和女儿的行程便容易得多了，第三日早上便到了江陵郡城门口。

这是罗小莲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郡城。

她没见过世面，还带着外地口音，也不懂马车怎么卖，便直接去找街上巡逻的衙兵询问。

有事找官府，这是所有老百姓的自然反应。

衙兵见她是铜陵县的口音，便十分热情地搭起话来。

“小娘子，你这马车要卖多少钱啊。”

“我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大哥，您能告诉我在哪能找到买主吗？”罗小莲问道。

见她模样十分狼狈，看到路边的羊肉汤，一脸眼馋直咽口水的样子，衙兵便说道：“卖马车没那么容易，因为价格高，找到买主至少要等几天甚至半个月。”

“那不行啊，我着急去江陵府呢，而且我和孩子也两三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还没地方住，需要银子作盘缠。”

罗小莲连夜赶路，就靠几个馊馒头撑肚子，奶水都快没了。

“我看你们母子不容易，若是着急呢，不如把马车转让给我，然后我带你去江陵郡府。”衙兵说道。

罗小莲心中大喜，江陵郡的衙兵果然比铜陵的好不少啊，大地方就是大地方。

“大哥，你愿意出多少银子啊？”

衙兵打量着马车，挑三拣四一番，最后才说道：“八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八两银子是罗小莲丈夫一年的工钱，这对她来说当然是一笔巨款。

只是她不知道，这年头马车起步价至少是20两银子。

而公子白用的都是好东西，这辆马车的状况，估摸着能卖到30两白银。

她想到告官也要花银子，便压抑着内心的喜悦，问道：“大哥，你能给我十两吗，我现在要救一家人，真的要花不少钱。”

衙兵笑了笑，说道：“没问题，但我得预支一年的俸银才够给你钱，不如直接带你去郡府吧。”

“我还不知道郡府怎么走呢，谢谢大哥了，您真是好心人。”

“那是当然，我毕竟是当差的嘛，对了，妹子，你去郡府干啥呢？”

“我是来告官的，郡府是不是有个朝廷派来的大官叫李显啊。”

“是的，是的，我这就带你去。”

衙兵冷笑了下，然后驱车去了江陵刺史府。

罗小莲欣喜不已，原本一头雾水的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很快，衙兵便将马车停在刺史府的后门，说道：“我去预支银子，你在这等等，待会儿我就带你去找大官。”

“好勒，谢谢大哥。”

罗小莲不知道的是，昨日快马赶到的铜陵县尉方进喜，正在刺史府等着她上钩。

第四百章 400

罗小莲在马车中，等了半响都没见人来传话，心中隐隐不安。

她抱着孩子，喃喃自语道：“这世上应该还是好心人多吧，咱娘俩不用怕。”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带她来的衙兵才出来，嘿嘿笑道：“小娘子，可以换马车了。”

罗小莲掀开布帘，果然看到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问道：“大哥，这是去哪儿，为何要换马车啊。”

“这里是刺史府，你要告官得去江陵府，郡守才是江陵最大的官啊，刺史大人会与你一同前去的。”

“真的吗？那太谢谢了。”

罗小莲抱着孩子下车，看着衙兵，有些心虚地笑问：“大哥，那个你说去取银子的，这马车你还要吗？”

“要啊，你抱着孩子不方便，先上车吧，我这就给你清点，都是碎银。”

衙兵从衣服里掏出一包碎银子抖了抖。

罗小莲脑子完全是懵的状态，被人一忽悠，便爬上了马车。

等她掀开布帘的时候，表情瞬间僵硬，瞳孔里都散发着无穷的恐惧。

铜陵县尉方进喜，带着两名衙役，正坐在马车里，朝她阴险得意地笑着。

“大哥，这”

罗小莲还没来得及转身责问，就被人推进马车里，三人将瘦弱的她按住，夺走她的孩子，绑住双手双脚，将臭袜子塞进她嘴里堵住。

方进喜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骂道：“臭娘们，以为来江陵就能扳倒我们啊。”

“救命啊，我要找李显大人，呜呜”

任凭罗小莲怎么呜咽，都没有半丝作用。

方进喜朝江陵郡的衙兵打了个招呼，说道：“胡良兄弟，马车就送你了，以后来铜陵郡，哥们请你喝酒。”

“县尉大人好走啊，这小娘子长得还不错呢。”

方进喜嘿嘿一笑，“放心，不会浪费的，路上正好可以解解闷。”

说完，马车便起身朝铜陵县的方向，快速驶去。

罗小莲千辛万苦才到江陵郡，不甘心就这样被带回去，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呐喊挣扎，希望能再碰到一个好心人拯救她。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方进喜指着她的孩子，吼道：“你给我闭嘴，否则我就将你的孩子给卖了。”

孩子是母亲的软肋，罗小莲瞬间安静下来，她眼神中散发着无穷的恐惧和绝望。

“路上好好伺候老子，否则你全家都得死。”

罗小莲拼命摇头，丈夫死了，家里人全部被抓了，难道她的清白还要被玷污吗？

这些人也是铜陵县的，为何会这么坏。

她好后悔信任那个衙兵，如果自己去找那个叫李显的朝廷大官，或许就不会被人戏耍

铜陵县衙，牢房。

刘氏老族长咳个不停，衣服上全都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

大儿子被砍伤后，随便包扎了下，也被抓进牢里。

二儿子在外地，但家人却被衙兵全部进来了。

“爹，不要担心，再坚持一会儿，小莲去江陵告状了。”

“咳咳，官官相护，没有用的，她一个女人家，恐怕自身难保啊。”老族长叹道。

“偌大一个武朝，难道就没有好人了吗，我不信，我不信。”

就在此时，牢房们打开，罗小莲衣衫不整地抱着孩子，面如死灰地走进来。

第四百零一章 401

押着罗小莲的两个衙兵，意犹未尽地说：“这小娘子真的爽，可惜是个反贼啊，死得太可惜了。”

“我不是反贼，我不是反贼我要见李大人我要见李大人”

罗小莲目光呆滞，嘴里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这不是你说的算，你的命由县丞大人说得算，什么狗屁李大人，管得了我们铜陵县吗。”

“不过在你死之前，我们哥俩可以让你做个风流鬼，哈哈哈哈”

“是啊，这小娘子年纪不大，可惜可惜，哈哈”

声音十分刺耳，吓得罗小莲瑟瑟发抖。

刘氏老族长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看着儿媳和孙子也被抓回来了，气得一口老血飚出来，躺在地上，老泪纵横。

“没希望了，没希望了”

大伯哥也抓着栏杆，十分绝望地喊道：“你们这些畜生，你们把我弟妹怎么了？”

“你弟妹男人没了，我们不得尽点心意吗？”

“你你我要杀了你们这些走狗。”

老族长抓着儿子，让他不要再骂了，他已经接受眼前残酷的事实，民是斗不过官的。

他艰难地跪在地上，说道：“两位老哥，求求你们发发善心，孩子还不到一岁，你们能把他送到刘家庄给我侄女养吗？我老家有好几栋祖宅，你可以拿去卖了换银子。”

“爹，祖宅怎么可以给他们。”大伯哥不服气。

“儿啊，我们出不去了。”

两个衙兵蹲下来，看着老族长，说道：“老刘啊，你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啊，你们是反贼，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你侄女一家能活命吗？”

“你你们不要太过分，会遭天谴的，明明我们是受害者，我的小儿子死在铜陵二矿。”

“不过我答应你把孩子送人养，前提是你们在审判时，承认自己是反贼，铜矿也是你小儿子伙同那些矿工整垮的，门外那些村民，也是你们撺掇围攻县衙的。”

老族长知道若是承认，那整个刘氏族人都会被株连。

“哪有反贼把自己埋在矿下的，你们真是一点王法都不讲了吗？”

衙兵一把抢过罗小莲怀中的孩子，说道：“那你刘家可就要绝后咯。”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无论罗小莲如何哀求，都无济于事，她被狠狠推进牢房里，等待县丞方士强的审判。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老族长最后一口老血飚出来，直接倒地，不省人事。

“爹，爹，你怎么了？”

大儿子拼命摇晃着老族长的身体，但为时已晚，已经没了呼吸。

他抱着老爹干瘦的尸体，走到牢房的小窗户前，朝门外撕心裂肺的喊道：“老族长死了！老族长被他们害死了！”

“老族长死了！老族长被他们害死了！”

“乡亲们，老族长被他们害死了！”

在县衙内扫地的杂役，听到了他的呐喊，便连忙将消息传递到外面。

聚集在门外要说法的两千名宗亲，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被压在铜矿里的一百多名家人还没被救出来，这边德高望重的刘氏族长却被活活打死在牢里。

愤怒瞬间冲爆了年轻人的血管！

“回家抄武器，把县衙砸了！灭了方士强这个狗官！”

第四百零二章 402

刘氏族长之死，是压死宗亲们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忍耐，他们听话，他们恐惧，他们跪求，不过是希望得到一点赔偿，让亡者的家属能够活下去。

但还是逃不过官府的残害，老族长只是想要讲理讨说法，何罪之有？

没有人把他们当人，既然生来便是蝼蚁，那就同归于尽吧。

愤怒从刘家庄蔓延到陈家沟，又从陈家沟蔓延到吴家村，蔓延到所有出事的矿工宗族。

他们拿着柴刀，拿着锄头，拿着菜刀，就像潮水一般涌向铜陵县衙。

“拿锄头，跟我走，杀狗官，洗冤屈！”

外面犹如开锅的沸水，方士强作为策划者，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也早就想好了计划，等的就是这一天。

民与官斗，必死无疑，否则大家为何要当官呢。

“进喜，秦刺史说什么时候派兵了吗？”方士强问。

“大哥，他说明天派兵到城门口，若是这些家伙已经攻击县衙了，就直接过来镇压，若是没有动手就继续等。”

“嗯，挺好的，你告诉衙兵尽量防守，晚上我们撤到大牢里去，吃的喝的都准备足了，碳炉也带上，我最近得了风寒，得泡热水脚才睡得好。”

方进喜有些担忧地问：“大哥，那些村民跟疯狗一样，恐怕我们的兄弟会有伤亡啊。”

方士强冷笑道：“不死几个人，怎么坐定谋反之罪呢，怎么把刘氏满门抄斩呢。”

“大哥英明，我这就去准备。”

“对了，刘老头家的童养媳罗小莲，怎么样了？”

“精神已经快崩溃了，哥，那小妮子生得标致，要不要晚上叫来给你暖床。”

方士强没有那个心情，说道：“臭烘烘的，再标致有什么用，我只想让她招供。”

方进喜嘿嘿一笑。

“大哥放心，刑具一应俱全，没有人扛得住一个时辰，更何况她的孩子还在我们手里。”

江陵郡，怎渡客栈。

李显已经起草好了奏折，就等铜陵那边的消息。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风云突变的天气，喃喃道：“怎渡，怎渡，惊起一滩鸥鹭！”

武灵这几日眼皮一直在跳，心烦气躁，对李显吟的诗词也不感冒了。

“你还有心情吟诗作赋，铜陵那边的老百姓，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了。”

“他们乱才是对的，被压迫成这样，还不敢反，那等死也是活该。”李显说道。

“真冷血！”

萧绰抱着铁枪，说道：“我就没见过你们中原这么好的老百姓，要在北夷，早就被推翻了。”

李显感叹道：“好有什么用，还不是饿肚子。”

就在此时，外面守着的羽林士卒前来汇报，说道：“禀少傅，刚才有路人扔给我一封信，说是关于铜陵最新情况的，让您亲自过目。”

李显连忙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宗亲起义，攻入县衙，方县丞躲在地牢，民女罗小莲入江陵告状，被带回严刑逼供，江陵郡派衙兵一千人，开往铜陵县镇压。”

“灵儿，派最快的汗血宝马，立即将奏折送给皇上，我要四日内拿到钦差圣旨。”李显说道。

第四百零三章 403

武灵不解地问：“你已经是钦差了啊。”

“严格来说，我只是身负皇命来收矿的，并无执法权，这次我要当平乱钦差大臣，审判那些村名，以及江陵地方官吏。”李显说道。

没有皇上御赐的这个权力，他就没法公开去铜陵断案。

武灵点点头，说道：“太子现在享有监国权，你作为太子少傅，应该有资格当钦差大臣，而且铜陵案关系到收矿铸币，皇叔一定会很重视的。”

“所以，需要速度，否则死伤会比你想象的大十倍不止。”

李显只是想把这皇后的地盘给一锅端了，而不想把事情闹太大。

江陵郡地域广阔，水域丰富，往东的吴郡太湖郡，往南的南阳郡洞庭郡，皆为鱼米之乡，乃是大武王朝的粮仓。

掌控铸币司就掌控了金钱，掌控了江陵这一代的郡县，就是掌控了粮食。

不管是在太平年代，还是在战争年代，江陵都是必争之地。

“我这就派人带着快马，连夜赶路。”

武灵走后，萧绰看着密信上的内容，问道：“这个罗小莲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中原的女子真苦命。”

李显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但仅仅对她们又怜悯之心，是不够的，这是个人吃人的年头，要想改变这个世况，就得掌握最高权力。”

“看不出来你还挺伟大嘛，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自己的权力而斗争呢。”萧绰笑道。

“这并不冲突。”

铜陵县，县衙。

大门已经被四个村庄的宗亲攻破，一千名青壮年势如破竹。

面对普通老百姓时，嚣张跋扈的衙兵，此刻不堪一击，节节败退。

县尉方进喜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以前这些乡村饿死人都没反，如今却像是捅了马蜂窝，简直不要命啊。

不过他也知道，这马蜂窝是堂哥故意捅的。

堂哥的背后是刺史大人，刺史大人的背后是当朝皇后，是当朝昭仪，所以并没什么可怕的。

他带着两百多名衙兵退守地牢，将牢门反锁，外面造反的老百姓也只能干瞪眼。

有人建议火攻，但牢里却关着几十名被抓捕的乡亲。

方士强在牢房里点着火炉，看着书，吃着糕点，喝着香茗，问道：“伤亡如何？”

“村民死伤估计八十人，我们的衙兵也死伤了五十多个，被抓了二十多个。”方进喜汇报道。

“嗯，伤亡也差不多了，被抓的不用管，都是贱民，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吧。”方士强淡定地说。

“不知江陵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估计天亮就来了，今晚抓紧时间把这些犯人审审，尤其是那个罗小莲，明天结案。”

“好的，大哥。”

方士强眯着眼睛，得意地强调：“供词就写，刘家庄老族长为了讹诈官府，故意让小儿子带人毁坏官矿，造成巨大事故，讹诈不成后，又鼓动四乡村民谋反，败露之后，在牢里畏罪自杀。”

“还是大哥英明啊，那些贱民还想跟你斗。”方进喜拍道。

这么一来，铜陵那两座矿的事故，也让刘氏族长背黑锅，不用继续追查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

第四百零四章 404

铜陵牢狱，刑房。

蓬头垢面，眼泪流干的罗小莲，被押到方进喜跟前。

方进喜皮笑肉不笑地说：“小莲，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念在你我的情分上，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招供，可免受皮肉之苦。”

罗小莲缓缓抬起头，用死鱼一般的眼睛盯着方进喜。

方进喜被盯得有点发毛，指着旁边摆满墙壁的刑具，说道：“小莲，别这么盯着我，哥哥还是喜欢你无助可怜的模样。乖乖听话，千万不要自讨苦吃，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这个男人在回来的路上，对她实施了惨无人道的侵犯，还有脸在这嘚瑟炫耀。

罗小莲此刻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将他的肉吃尽，将他的血吸干。

“咳呸！”

她一口浓痰吐在方进喜的脸上。

方进喜愤怒地擦了擦，又闻了闻，骂道：“真特么的臭，来人啊，给她洗干净再审。”

几名衙兵提着冰冷的井水，将罗小莲浇个透心凉。

地牢本就潮湿，又是晚上，很快罗小莲便冻得瑟瑟发抖，牙齿磕个不停。

但方进喜依然不罢休，说道：“我说的是她的嘴臭，继续洗。”

一名衙兵捏着罗小莲的下巴抬起来，但她却紧闭着嘴。

衙兵也不客气，捏着她的鼻子，让她无法呼吸。

另外一名衙兵则拿过木漏斗，塞进罗小莲的嘴里，整桶的水往里灌。

“咳咳咳咳”

罗小莲被呛得几乎要窒息时，方进喜才示意手下停止。

他走过来，拿出供词，说道：“是不是你公公刘老根鼓动你的丈夫刘三郎，带着一伙人整垮两座铜矿，想要以此要挟承包权的？”

罗小莲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知道这是在诬陷。

她更知道，解释和真相，在这地牢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没想过要解决矿难的事。

她将嘴里反胃出来的水，全部吐在状纸上，有气无力地说：“方进喜，你和你堂哥方士强都会遭报应的，老天爷就算是眼瞎，也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畜生的。”

方进喜看着手中的供词被打湿，十分恼火，一巴掌呼在罗小莲的小脸上，将她打翻在地。

“你这个蠢女人，为何不想想，是谁把你送回铜陵的，放眼整个江陵郡，有谁能给我们报应。”

罗小莲捂着被打肿的脸，带着满嘴血，狰狞地笑道：“呵呵，我知道你们官官相护，但朝廷派来的李显大人，会将你们的脑袋全部砍掉喂狗！”

江陵一行，几乎摧毁了罗小莲对整个世间的善意。

若她还记得谁是好人，恐怕只有那个送她出城，给她马车的俊俏年轻人了。

所以公子白说的李显，她也会相信。

“李显算个屁，他只是个死太监，大武朝没有他的位置。这几号天天在江陵郡游山玩水，会在乎你这贱民蝼蚁吗，你当他是观音菩萨还是如来佛祖。”

“不，这世上必须有报应，否则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的冤魂，该如何平息。”罗小莲嘶吼道。

方进喜失去了耐心，对手下说道：“把拶夹取出来。”

第四百零五章 405

方进喜拿着拶夹，在手上拉了拉，蹲在罗小莲跟前，介绍道：

“这玩意儿会夹着你十根手指，两边壮汉用力拉，越拉越痛，痛到你求死不得，专门治女人，搞不好会把你的尿都痛出来。”

“正所谓十指连心，你这纤细的手指，如此漂亮，应该用来伺候男人才对，根本不应该受这种苦。”

“反正是诬陷，杀了我，抓着我的手按指印不就得了。”罗小莲说道。

方进喜摇摇头，说道：“那不行，到时候要公开审理，江陵郡守和刺史大人，还得向圣上汇报呢。”

“没有做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你们杀了我男人，杀了我公公，抓了我的家人，还诬陷他们造反，我要告你们，告死你们。”

方进喜再次拉下脸，彻底没了耐心。

本来他是觉得罗小莲姿色不错，若是养着玩会很爽。

结果这娘们不识抬举啊。

罗小莲娇小瘦弱，但意志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本以为被抓回来时被羞辱的死样子，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呢。

“那就给她上夹子吧，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贱人。”

拶夹套上罗小莲的十指时，她便开始瑟瑟发抖，方进喜最后问道：“招是不招？”

“没有干过的事，不招。”

“拉！”

两名衙兵轻轻一拉，剧烈的痛感便直钻心尖。

已经心如死灰的罗小莲，咬着嘴唇，额头冷汗直冒。

嘴唇被咬出血了，竟然也没有痛喊出来。

方进喜有些气急败坏，本来这个刑具对付女人，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比生孩子还痛十倍。

没想到这娘们居然这么能忍啊。

“给我继续用力，招不招？”

“不不招！”

罗小莲的小拇指，比筷子粗不了一点，感觉随时会被夹断的样子。

两名拉拽的衙兵看得都有些直皱眉头，不敢太用力，实在太残忍了。

一名衙兵看着方进喜问：“县尉大人，要不换个办法。”

“她油盐不进，还有什么办法？”方进喜吼道。

衙兵在他耳边鼓囊了几句。

方进喜眉头一挑，他倒把这么重要的筹码给忘记了。

见罗小莲已经昏死过去，便说道：“给她再洗个冷水澡。”

罗小莲再次醒来时，已经没法起身，躺在湿漉漉冰冷的地上，奄奄一息。

就在此时，牢房里传来婴儿的哭泣声。

罗小莲这才睁开眼睛，她听出来了这是她还没满周岁的孩子。

方进喜蹲下来，趴在她耳边说道：“在县衙养了一些恶狗，它们吃生肉长大，在街上我们都得用绳子拉紧，否则见到孩子就扑。”

罗小莲看着眼前的恶魔，浑身都在颤抖。

“畜生，你还是人吗，你没有家人孩子吗？”

“我的孩子跟你这种蝼蚁的孩子，特么能一样吗？”

“你”

“招不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招以后你再也听不到你儿子的哭声了。”

刚才受刑的罗小莲都没掉一滴眼泪，但此刻就哇的嚎啕大哭起来。

人生所有悲惨的变故，她仅仅18岁的年龄，全部经历过了。

“招了就把你的孩子送给好心人，保证他能长大成 人，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罗小莲看着方进喜，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

“我招，但我会化作厉鬼，让你这辈子不得安生。”

“老子命硬，会升官发财，当上县丞，不怕厉鬼。”方进喜得意地笑道。

第四百零六章 406

拿到罗小莲签字画押的供词，方士强十分得意，问道：“口供她都背下来了吧。”

“大哥，就那么几句话，她只要说清楚就行，顺溜着呢。”方进喜笑道。

方士强拍了拍堂弟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等我升官去了江陵，这县丞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哥，那以后铜陵岂不是我们方家人的了。”

“何止是铜陵啊，整个江陵我都有份，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要知道秦刺史的终极目标，可是位列三公，他的资源强到你不敢相信。”

方家兄弟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连忙派人去江陵通报最新进展。

“另外告诉城外的守兵，寅时等他们睡着了采取行动，刘家庄的全部抓起来，其他乡里的直接放掉，免得死伤过多，惊动朝廷。”

铜陵县衙，寅时。

造反的村民虽然刚开始时势如破竹，一举攻占县衙，但牢狱的铜门撞不开，只能作罢休息。

这些人既没有起义的领袖带领，也没有后勤准备粮食物资。

上千人挤在县衙，连顿晚饭都吃不上，还得饿着肚子睡觉，有些人自然满腹牢骚。

他们只是一时气不过，并没有具体目标，很多人与铜矿塌方事件无关。

就算衙门愿意赔偿死者家属，那点碎银子，还不够请他们吃顿酒席。

两个热血小青年冷静下来后，十分后悔，辗转反侧睡不着。

“你说我们打死了衙兵，会不会被清算啊。”

“那我们村民死伤更多啊。”

“特娘的，我都有点后悔了，我们家又没在铜矿挣钱，我三叔在铜矿挣的银子，平时也不给我们花啊，不知道怎么就头脑发热了。”

“我也后悔，希望法不责众吧，实在不行，只能逃出去躲几年了。”

“狗官肯定是没事的，最后还是得让我们老百姓背锅。”

“当官真特么的好，我也要砸锅卖铁让儿子读书，将来也搞个官来当当。”

他们聊天的话，被很多睡不着的村民听到了。

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就意味着此刻，实质上已经人心涣散。

两个年轻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铜陵县衙已经被偷偷进城的江陵衙兵包围了。

这些家伙太不专业，连个哨兵都没有安排，各顾各的找食物，找地方睡觉休息。

就连公子白派人来送信，都没有传递出去。

拿到信息的是吴家村的村民，这货担心自己被追责，竟然第一时间偷偷跑回家了。

江陵郡尉骑着马，立在县衙门口，喊道：“弓箭手准备！”

两百名弓箭手搭上弓箭，对准铜陵县衙的院子。

一名小都尉站在马上，朝院子里扯着嗓门喊道：“江陵郡尉贺大人，奉命前来镇压叛军，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反抗者格杀勿论。”

“郡尉念在你们受人唆使，缴械者可从轻发落。”

这一通喊话，可把里面的农民军吓得够呛，也没人组织防守反击，而是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有人还企图从后门离开，开门就被弓箭手射伤。

第四百零七章 407

“完蛋了，我们完蛋了，江陵郡派兵来镇压我们了。”

“他们说我们是叛军，会把我们脑袋砍下来吧，怎么办啊？”

“投降或许还有活路，搞不过他们正规军的。”

都尉继续喊道：“放下武器，举着双手，从正门出来，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拒不投降者，全部射杀。”

这时候，里面传来声音。

“投降就会放过我们吗？我们也只是要个明确答复而已，根本没想过要造反。”

“你们只是农民，一时冲动而已，我们只处决主谋罪犯，其他的全部回去种田，你们不需要养家糊口吗，没有妻儿父母吗？”

千余人里虽然大多都是怂蛋，但也有刘氏一族的比较硬气，骂道：“你们现在知道我们有妻儿老小了，铜矿塌方的时候，你们江陵府在干什么？”

“铜矿塌方，吴郡守自然会命令方县丞彻查，抚恤赔偿也会解决，但你们要给他们时间救人，给他们时间筹集银子，而不是立即攻占官府。”江陵郡尉贺新阳回道。

“那你说什么时候解决？”

“三天之内必定解决，本郡尉带着三千兵马过来，只跟村民谈判，你们不投降就是叛军，还有半柱香的功夫，若还是冥顽不灵，我就直接放箭。”

听说江陵郡来了三千兵马，可把村民们给吓坏了。

有的人已经扔掉了手中的斧头，柴刀，锄头，扁担，争先恐后地排着队等受降。

只有刘家庄的村民犹犹豫豫，不谈好条件就投降，老族长岂不是白死了，攻入县衙死伤那么多人，又有什么意义。

但刘家庄也不过三百多号人，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诸位兄弟，你们急什么，先跟他谈条件啊。”老族长的侄子喊道。

“要谈你们谈吧，我们族长又没有被抓。”

“要反你反，我不反，别拉着我们一起送死。”

贺新阳冷笑一声，对手下说道：“你看，我就说这帮乌合之众，闹不出什么水花吧。”

“还是贺大人用兵如神啊，把一千兵马说成三千兵马，吓得这帮蝼蚁瑟瑟发抖，立即缴械投降。”

“压根就没把这帮渣渣放在心上，去做个登记，只登记刘家庄的人，其他的全部放了。”

“遵命！”

很快，近七百名其他村庄的村民，已经纷纷离去。

只有刘家庄的三百来人，躲在院子里不敢出来。

“为何只登记我们的姓名，你们是打算报复吗？”有人喊道。

区区三百农民，贺新阳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回道：“你们竟然敢造反，那就应该承担后果，不登记你们的姓名，我怎么知道谁是刘氏族长的三代近亲呢。”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老族长的侄子当场就慌了。

“按大武律法，谋反是要诛九族的，念在你们也是被人蛊惑，这次只诛近亲，其他宗亲不予追究。”

贺新阳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一点点瓦解里面的团结。

宗亲又如何，同村同姓，左邻右舍，又如何？

在死亡面前，还不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第四百零八章 408

刘家庄老族长的堂亲，表亲，亲侄子，全都在诛杀范围内，怎能不害怕。

“乡亲们，这些家伙没人性的，还不如杀出一条血路，上山当绿林好汉。”老族长侄子喊道。

“刘娃，杀什么杀，外面三千人，还有弓箭手，我们拿着农具，能泛起什么浪花。”

“他总不敢把我们三百多村民全杀了吧。”

“有什么不敢的，那武皇帝打仗的时候，全城几十万人都敢屠的。”

三代以外的村民们不干了，指着刘娃骂道：“你小子心真黑，自己要死了，还想拖上我们，刚才那江陵来的大官可是说三代以内，跟我们没关系啊。”

“这他说的话能信吗？”

“我们跑这来闹事，还不是为了你堂哥要赔偿，好心没好报。”

说完，又有两百七十名村民出去投降。

登记完毕后，还不忘齐齐跪在郡尉面前，解释道：“我们也是头脑发昏，被人一撺掇，就跟着来闹事，其实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啊，我们也不是老族长的三代近亲。”

“被谁撺掇的？”贺新阳问。

“当当然是老族长家的人啊。”

说这话的人，是老族长的邻居，平时两家关系好，油盐互借，亲如一家人。

现在为了保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贺新阳冷笑道：“是不是三代亲近，我们还需调查，先将你们收押在牢房，升堂之时，你只需将刚才的话，如实招供便可。”

两百七十名村名有点慌。

“大人啊，我们真不是近亲，为何还要被关押。”

“因为不能有漏网之鱼，来人啊，把他们送进大牢。”

有的年轻村民感觉被耍了，再次愤怒，站起来想要反抗，上百支弓箭瞬间瞄准他。

“你想现在就死吗？”贺新阳冷冷问道。

吓得年轻人的热血，瞬间就萎靡了，只好乖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任由人绑死，押往县衙牢房。

外面的局势已经控制，县丞方士强，县尉方进喜，带着衙兵，喜笑颜开地从牢里出来。

“哎呀，贺大人啊，幸好你来得及时，否则这些刁民，真的会杀光我们的。”方士强笑道。

“秦刺史交代的事，你已经解决了吗？”贺郡尉问道。

“放心，让他老人家明天过来吧，已经全部搞定了，万无一失。”

“那就好，早点解决，我们这么多人跑过来都没带粮食呢。”

“放心，你们的口粮由我们家私人供应，明早起来就能吃饱喝足。”

就连贺新阳都很意外，这可是千人的军队，方家人这在铜陵，是贪了多少粮食和银子啊

江陵郡，刺史府。

一大早秦建功就得到了铜陵那边送来的消息，他整顿人马，通知郡守吴仲恩，准备一起去旁听堂审。

等事情平息了，他和吴仲恩还得向武帝写奏折说明情况，必须要拉着这家伙一起扛事儿啊。

“老爷，这次去铜陵要带银两吗？”管家问。

“当然要带，让李雪岩准备好五千两白银，随我一起去。”秦建功说道。

李雪岩是秦建功的小舅子，也是江陵郡新崛起的富商。

这次收购铜矿，也是以他的名义。

秦建功还想把他打造成大武朝的儒商，收矿也是为了平息百姓怨气，为民着想。

第四百零九章 409

江陵郡府。

郡守吴仲恩也一直在关注铜陵县发生的事情，秦建功得到的消息，他自然也知道。

虽然没参与，但作为江陵郡最高 官员，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就在他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秦府的管家上门求见。

“他来有何事？”吴仲恩没打算亲自接见。

“管家说，刺史大人邀请您一起前往铜陵，督办造反案。”

只字不提铜矿塌方的事情，吴仲恩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他又没从中捞到好处，凭什么跑去帮秦建功扛鼎。

“秦刺史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早饭过后立即动身，说是那边的事儿比较紧急。”

吴仲恩摸着胡须，说道：“你去告诉管家，我手头还有些事要处理，估计下午才能出发，他负责督查地方官员，完全可以先去。”

“好的，我这就去转告管家。”

等秦府管家离开后，吴仲恩连忙从后门坐着马车，直奔城郊的怎渡客栈。

李显正在等待武帝的圣旨，哪里也没去，日日在怎渡客栈喝茶赏花，无聊时撩撩武灵，损损萧绰，逗逗春香，优哉游哉。

武灵看着他这幅纨绔子弟的模样，摇头叹息：“这家伙真是心大，铜陵都乱成一锅粥了，他来这么几日，一个铜矿都没收到，急死人了。”

“你是怕他被武帝怪罪吧。”萧绰说道。

“是啊，官哪有那么好当，他又没什么靠山，出身寒门，不努力怎么行。”

“啧啧，真像个小媳妇。”

“你说谁像小媳妇？”

两个大美人聊不了几句就开始吵架动手，轻功又好，武力值又高，在客栈院子里，在李显面前，蹦来蹦去，打打闹闹。

萧绰喊道：“李显，快来救我，你家郡主又发飙了。”

“谁家的，谁家的，你这个臭婆娘，信不信我把你嘴撕烂。”武灵红着脸说。

春香作为下人，也只有羡慕武灵的份儿。

这个太傅一品夫人，恐怕是轮不到她这小丫鬟了。

郡主连太监都要抢，天理何在啊。

武灵实在累了，气喘吁吁地叉着腰，开始找李显出气。

“铜陵两座矿闹事收不了，江陵郡郊不是还有一座矿吗，先收了再说啊，你天天呆在客栈里不出门，是来坐月子的吗？”

“把铜陵的事儿解决了，才能轻而易举收江陵的矿，否则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死多少人，何必呢，百姓已经够惨了。”李显淡淡说道。

“这吴仲恩乃是当朝宰辅的关门弟子，咋就那么怂啊，任由秦建功胡闹。”武灵埋怨道。

“公孙敖鬼精鬼精的，怎么会轻易出头，除非争储之事分出胜负，他这叫蓄精养锐。”

“朝廷上下，都是这种老狐狸，大武朝的老百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武灵的话，李显是同意的，武帝始终是武夫出身，纵然有心管理好天下，却没有那个能力和魄力。

如今祸乱四起，又怕丢了皇位。

大武朝老百姓要想过好日子，必须得有个千古明君才行。

就在此时，门外守卫的羽林军士卒进来禀报。

“江陵郡守吴仲恩，前来求见李少傅。”

李显笑了笑，说道：“说曹操曹操到，让他进来吧。”

“你终于要出手了啊？”武灵激动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