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找大家来，是为了辩证这冰块和五石散的丹药，里面含有何种成分，与皇上的卒中之症，有何关联。”

李显此言一出，太医院的御医们，顿时就躁动了。

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这是让他们来断案的。

若这两个东西里，真有谋害武帝的成分，那不是皇后，便是太子，谁都招惹不起啊。

张皇后很是得意地看着李显，说道：“看到没有，你说的所谓公道，所谓的有志之士，不畏强权，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吗？”

“皇后不急，微臣是相信的，您看着便是。”

“哼，看就看，本宫便是强权，便是真理。”

若是五大首席，被皇后早已拉拢，李显肯定没信心。

但这么多御医，他还是心里有谱的。

前朝可以出周夫人这样的首席，武朝照样会有。

其实张皇后由于知识匮乏，过于相信自己的威严，被李显耍得团团转。

若仅是五位首席，那么她的胜率百分之百，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内。

若是一百多位御医，她能确定的胜算，就只剩下百分之四，其他的都是未知数。

而这种未知对于李显来说，就大大提高了胜率。

毕竟他还有周夫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保证真相被辩论出来。

见现场御医们被张皇后吓到，李显便继续鼓动道：

“诸位，不要慌张，你们作为医者，应知华夏医训有言，竞逐荣势，企踵权豪，孜孜汲汲，惟名利是务，崇饰其末，忽弃其本，华其外而悴其内。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

此言一出，不仅百医震撼，就连周夫人都内心震动，五大首席更是心里一咯噔，惭愧不已。

李显只是一个太监官僚，怎么能说出如此至理医训。

此古训中，不仅包含了医术之精髓，还包含了医德之精髓，术德合一，确实可以称为圣者名言。

“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敢问李少傅，这句古医训出自何朝何代何人啊？”周夫人问道。

“何朝何代，我也不知道，只知是一位叫张仲景的名医所言，儿时在江陵，从一本破旧的残书上看到，颇为震撼，便牢记在心。”李显回道。

其实这不过是语文课本上的内容，出自东汉末年医学家张仲景之手，李显也就记得这么一句。

“确实震撼，韵贤受教了，必定请人一字不落的书写下来，挂在天心医馆，奉为医训。”周夫人说道。

“周夫人言重了，相信诸位御医也是这么想的。”李显说道。

张皇后见李显随便放个屁，就震动百医，十分不解。

以她的境界和文化水平，十辈子也不会理解这句话的。

“好了，够了，你这死太监，不学无术，成天就知道耍嘴皮子功夫，胡说八道，现在开始吧。”

李显笑道：“皇后所言极是，大家开始吧，先查验冰块，反正五石散不会融化。”

张皇后走到韩桂边上，说道：“你韩家能不能成为京都世族，就看你的了。”

韩桂此刻也是手脚冰凉，相比于荣华富贵，他更在乎自己的脑袋啊。

可五石散是他批准武帝服用的，已经无路可退。

“好，就由本首席先来鉴定。”

韩桂带着另外四位首席，蹲在冰块跟前，又是摸又是舔又闻，又是窃窃私语。

他们愁眉苦脸，一副硬是要从鸡蛋里挑出骨头的模样。

周夫人则微笑看着他们耍猴戏。

这冰块是李显制来给太子妃和孩子降暑的，不仅没掺任何杂质，就连用的水都是凉白开。

她倒想看看，这些首席们，能编出个什么花样。

论见识论年龄，她不比这些人差。

论医学典籍，她曾经在楚朝末期，阅遍所有太医院藏经阁书籍，后来这些书籍被攻破皇宫的武朝士兵，大部分都焚毁了，损失极大。

这也是周夫人不想当武朝御医首席的重要原因。

这些靠武力取胜的莽夫，压根就不尊重医学，不尊重知识学问，生病了就拿着刀架在御医脖子上，逼着他们治好自己的病。

所以即便夺了天下也是一团槽，如今虽然出来一个李显，但也是独木难支，恐怕很难改变这一切。

楚朝和武朝是两个极端，楚朝重文轻武，文官当道，逢战必败。

武朝野蛮粗鄙，以武立国，遇事不决便杀人，杀业无数。

苦的只有老百姓，病了无药医，饿了无粮吃，饿死在家门口的田地里，病死在医馆门口。

文治武功说来简单，做起来难，周夫人觉得她这辈子，都见不到盛世王朝了。

韩桂与四位首席硬是摸索了半个时辰，张皇后都急眼了。

“冰块都快融化了，你们还没找出什么东西来吗？”

李显也笑道：“是啊，韩首席，按理说能让皇上卒中的毒药含量，不会太低吧，你们都快把冰块舔光了，还没中毒呢，该不会是在给自己的舌头降暑吧。”

韩桂有些难堪地站起来，说道：“启禀皇后，微臣觉得这冰块里，可能含有竹夹桃成分，这东西虽然也是一味药材，但具有毒性，与皇上的症状可能产生不良后果，也可能与五石散的某些成分产生配伍禁忌，以致皇上发病。”

张皇后连忙站起来，面带得意地看着另外四位首席，问道：“你们也是这么认为吗？”

四位首席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只是默默点点头。

“臣等附议。”

张皇后看着宰辅公孙敖，大司马霍光武，说道：“两位大臣还有何话可说。”

公孙敖也是心里直翻嘀咕，太子和李显不会这么蠢吧，这时候给皇上下药。

“禀皇后，李少傅还没说话呢。”

张皇后指着李显，吼道：“李显，你可知罪，谋害皇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你来路不明，我也要查到你祖宗十八代。”

李显却不慌不忙地笑道：“您贵为皇位，这么一惊一乍的真的好吗？周夫人还没说话呢。”

周夫人的脸色十分不悦，这夹竹桃明明是皇后用来毒害卫宓幼子的，怎么还有脸反咬一口。

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也不值得在这里扯。

“韩首席的医术，到底师从何人啊？”周夫人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桂心虚地问。

第七百四十三章 743

“既然韩首席觉得这冰里含有夹竹桃成分，那请你告诉诸位御医，夹竹桃的药性，让大家一一来辨认便是。”周夫人说道。

韩桂顿时暴怒，说道：“我乃堂堂四品太医院首席，你不过是无官无职的民间赤脚医生，胆敢命令我来背夹竹桃的药性，要说你说，我不说。”

在座的内阁大学士，都比他大好几个级别，他是断然不敢无礼的。

但对周夫人，他还是有资格呵斥的，等今儿之事完结，他就将天心医馆取缔关门。

既然韩桂有台阶部下，周夫人便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她走到百医跟前，说道：“诸位，夹竹桃虽然不是常用药，却因为其毒性，在医学典籍里都会着重记载，草民把药性背一遍，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请大家指点。”

见大家没有异议，周夫人便朗声背诵道：“夹竹桃枝叶，辛、苦、涩，温。有毒。强心利尿，祛痰杀虫。用于心力衰竭，癫痫；外用于甲沟炎，斑秃，杀蝇。”

“全株有毒。强心，利尿，发汗，祛痰，散瘀，止痛，解毒，透疹。用于哮喘，羊癫痫。杀蝇，灭孑孓。”

百名御医点点头，对周夫人背的药典内容，十分佩服，从枝叶到全株都顾及到了，几乎就是一字不差。

周夫人转头看着五位首席御医，问道：“五位可有不同意见？”

其他四人摇摇头，均无异议。

韩桂撑着便秘脸，快有点撑不下去了，站在那一动不动。

李显走过去，猛地喊道：“喂！韩首席？韩首席？你在想什么呢？”

“啊？”韩桂这才晃过神，没好气地说：“她爱怎么说怎么说，夹竹桃只是我们的推测。”

李显看着汤良，问道：“廷尉大人，他说只是推测，这玩意儿能当证据吗？”

汤良吼道：“韩桂，你作为御医首席，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冰块都快被你们五个舔完了，还推测个鸡毛啊。”

“那容我们再确认下？”韩桂问道。

张皇后也有些不耐烦了，再这么耗下去，冰块都没了，还拿什么当证据。

她准备再次施展三板斧，这是她当皇后二十年学会的必杀技，向来有效果的。

张皇后走下台阶，走到百名御医中间，大声游说道：

“诸位御医，你们的五位大首席说这冰里有夹竹桃成分，现在本皇后想让你们参与辨别，若有，则证明李显联合秦昭仪谋害皇上，所以你们要辨认清楚了，谁敢胡说八道，小心掉脑袋。”

李显也走下去，和张皇后面对面硬刚。

“诸位，古语有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惧哉!，皇上威严不可侵犯，不管是本太子，还是皇后，还是臣子，任何人敢毒害天子，均应受到处罚，而真相就在你们的鼻前，就在你们的舌尖上。”

现场一百二十八名御医，齐声说道：“谨遵皇后旨意，谨遵少傅教诲，臣等定当无所畏惧，查验真相。”

李显大手一挥，说道：“好，取锤砸冰，每人一块，让大家查验这冰块里，可有夹竹桃的辛、苦、涩、温之味。”

第七百四十四章 744

门外的羽林军，取来四只大锤，将重达200斤的冰块全部砸碎，分在一百四十只碗里。

“不仅现场的百医要品尝，我们内阁八学士，皇后，太子，秦昭仪，周夫人，皆可品尝，谁都作不了假。”

李显说完，端着第一只碗，递到皇后跟前，

张皇后一巴掌将碗打翻在地，吼道：“放肆，你想当众毒害本宫吗？”

“皇后，夹竹桃没那么大的毒性，我是担心待会儿你不服。”李显笑道。

“本宫不信你，绝对不尝，你们说得也不算，得太医院的御医们说得才算。”

接着张皇后指着台下的百多名御医，再也不装了，说道：“你们尝完后，动动你们的脑子，若敢胡乱言语，太医院五大首席就犯有欺上之罪。”

公孙敖犹豫了下，还是将冰块塞进嘴里。

甘甜可口，止渴生津，浑身凉爽，他今年夏天一块冰都没尝到，顿感浑身舒服自在。

他恨不得还想尝上几块呢。

“韩桂，你告诉本官，哪来的夹竹桃？”公孙敖咄咄逼人地问。

韩桂吓得连忙挪了挪脚步，躲在张皇后身后。

“公孙敖，本宫刚才说了，要诸位御医鉴定才有效，你一个文官，对医术一窍不通，不要在这干扰大家的判断。”

“哼，简直是胡搞！张皇后，你何必在这发疯，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老老实实当你的太后不好吗？”公孙敖怒道。

他来了这么久，尽看着张皇后撒泼丢人了，甚至没来得及去探望一下武帝。

张皇后没想到公孙敖居然敢公开跟她对抗。

“公孙敖，你想反吗，敢这么跟本宫说话，等我当了太后，第一个要灭的就是你公孙家族。”

“你来啊，谁怕谁，皇上还在里面呢，你以为他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吗？”

公孙敖确实恼了。

这就好像一场愚蠢的游戏。

不过文武百官中，也就他敢这么跟皇后说话，大司马霍光武都是不够格的。

见宰辅开了个头，霍光武也趁机劝道：“张皇后，皇上一直希望兄弟和睦相处，二皇子已经被封为幽州王，您未来也可以继续当太后，就此罢手吧，再这么闹下去，可能殃及到你自己啊。”

这两位老臣既是顾及旧情，也不希望京都生灵涂炭，将士们互相残杀。

他们已经看出来，李显准备充足，估计今日要借机废后了。

所以故意把张皇后这蠢货往沟里带，接下来查验五石散，必定翻车。

张皇后还有虎贲军这支底牌没打出来，怎么可能随便就投降，拱手将皇位让给太子武烈。

她走到百医面前，说道：“现在本宫问你们，这冰块里，到底有没有夹竹桃，是否对皇上造成了巨大伤害。”

公孙敖和霍光武两人对视一眼，见张皇后冥顽不灵，逼着御医们指鹿为马，便打算执行武帝病前的交代。

协助李显废后。

他们同时站出来。

公孙敖说道：“诸位，请你们如实直说，有我公孙敖在这，没有任何人能加害你们。”

霍光武也说道：“本将军以大司马之位担保，没有人能报复你们，畅所欲言，如实禀报即可。”

第七百四十五章 745

一百二十八名御医，端着空碗的双手瑟瑟发抖，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一边是当朝皇后，一边是当朝宰辅和大司马。

他们虽然不是首席，但这种低级的查验，还难不到他们，只是没人敢带头罢了。

见御医们沉默不言，张皇后信心又来了，毕竟这天下没几个人敢得罪她堂堂皇后啊。

她指着站在前面的几位御医，说道：“你们十个带头表态，这冰块里有无夹竹桃的成分。”

一名较为年轻的御医，紧张得碗都快拿不住了，战战兢兢地回道：“禀皇后，微臣觉得，这冰块甘甜可口，毫无苦涩之味，应该没有”

“你给我闭嘴，你说。”

张皇后指着一名年纪大的御医。

老御医也是觉得倒霉，他明明来的时候站在第二排，刚才不知被哪个王八犊子挤到前面来了。

“禀皇后，夹竹桃的口感十分明显，微臣觉得没有夹竹桃的成分。”

“闭”

张皇后愤怒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其他一百多名御医齐刷刷地喊道：“臣等附议，冰块不含夹竹桃成分。”

卧槽，张皇后当场呆比，她转头看着韩桂，吼道：“你的手下都是怎么回事？连本宫都敢欺骗，他们要反吗？”

宰辅公孙敖已经打算翻脸了，冷笑道：“如果说真话就是反，那大武王朝公理何在。”

张皇后终于知道自己的权威，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强大。

这些狗官不过是武朝的奴才，居然敢忤逆她的意思，讲什么真话，讲什么公理。

难道真如李显所说，越是低位的蝼蚁，越是在乎公道人心？

李显说道：“既然冰块确定无毒，那皇上的病就与其他东西有关了，秦昭仪，皇上近日除了五石散，可有服用其他药物。”

秦宁素摇摇头，说道：“没有，皇上只服五石散，刚开始一颗，后来两颗，四颗，昨日实在难受，从卯时到子时，共服用了八颗。”

“所以说，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五石散，诸位可以分析里面到底有何种成分了。”李显说道。

“李显，秦宁素，既然冰块无毒，本宫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事情到此为止，胆敢怀疑本宫，你区区死太监，还不够格。”张皇后说道。

李显却坚决地摇摇头，笑道：“皇后，现在我和太子的嫌疑洗清了，就得轮到你来自证清白了，这可是刚才说好的，耍不了赖。”

武烈也站起来，说道：“既然本王是清白的，那么我这个监国太子，武朝储君，有没有资格主持朝政。”

李显连忙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殿下代行皇权，带领内阁主持朝政。”

“请太子殿下带领内阁主持朝政。”公孙敖也说道。

大司马和工部尚书姚府尹也同时说道：“请太子殿下主持朝政。”

武烈瞪着御史大夫姚广庆，户部尚书胡安邦，廷尉府汤良，还有打酱油的吏部尚书，问道：“你们四位反对？”

四人吓得扑通跪下，齐声说道：“臣等不敢，请太子殿下主持朝政。”

第七百四十六章 746

内阁大学士全票通过，武烈自然而然的成为临时皇帝，可以暂时代行皇权，局势瞬间就不一样了。

这便是储君之位的重要性，永远排在武帝身后第一位，其他人一律靠边站。

张皇后面色惨白，却无能为力。

她已经进入癫狂状态，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起。

武烈的心态，却与她是两个极端。

他起起伏伏，今日终于达成了目标，自然要拿人开刀，第一目标就是张皇后。

“韩桂！”武烈一声爆喝。

“臣臣在。”

“随机挑出十位御医，与周夫人一起，找出这五石散里面有何种可疑成分。”武烈命令道。

张皇后急眼了。“武烈，按照辈分我可是你母后。”

武烈冷笑道：“首先，你是武弼的亲娘，就算你是我母后，也没有权力毒害当今圣上，我的亲爹，做儿子的一定要为他讨个说法。”

韩桂已经吓傻在原地，脑子都不清楚了。

他没想到张皇后这么蠢，非要在这种时候夺 权，现在好了，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吧。

皇后可能死不了，他们这些当狗腿子的，脑袋可没人保啊。

韩桂迷迷糊糊地随便挑十名御医，围在一起，每人分了一颗五石散。

周夫人也获得了一颗。

她先是闻了闻，然后又掰碎一小颗，塞进嘴里抿了抿。

“丹砂，雄黄，白矾，还有木贼狗骨草，另外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诸位知道吗？”

周夫人点完这些药名，其他御医均无异议。

“周夫人说的，我们都查验出来了，其他确实有一些未知成分。”

李显说道：“诸位可否根据皇上近期的病情，与这些药理，推断出些什么。”

十名御医便不敢吱声了，毕竟推断有主观意见在内，他们可不敢随便指控皇后。

李显只好说道：“那么请周夫人说吧，你们只需表明，她说的对不对，若不对，哪里不对。”

周夫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本医书，说道：“诸位，这本书乃是中原医学典籍，汇集先贤智慧的《内经》，想必你们学医时都有所耳闻吧。”

百名御医纷纷抬起头，他们都以为这玩意儿在楚武大战中焚毁了，没想到周夫人这里居然有孤本。

周夫人拿起医书，翻到第十八页，说道：

“书上记载，齐王侍医遂病，自炼五石散服之”。淳于意认为王遂“中热不溲，不可服五石”，遂不听，果百日后，胸长疽疮，向上很快蔓延到缺盆部位，后来就死了。

五石散服后身体烦热，精神亢 奋，必须“寒衣、寒饮、寒食、寒卧，极寒益善”，故又称为“寒石散”。”

周夫人读完书中内容，又问道：“秦昭仪，五位首席，请问圣上服药后，是否是此种症状？”

五人一声不吭，秦宁素连忙说道：“没错，皇上就是这种状态，因户部冰窟被淹，他燥热得难受，才让我去找李少傅借冰块的。”

周夫人合上医书，看着众御医们问道：“木贼狗骨和雄黄皆是温热之药，服后亢 奋，贪欲，血管暴起，请问诸位，可否给圣上这样一个年近六十五，早就有卒中征兆的病人服用，而且是大量服用。”

她这一问，青牛道长便知道自己今儿要栽。

第七百四十七章 747

被请上来的十名御医，哪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冷汗早已湿透衣衫。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傻子，也会发现不对劲了。

正常来说，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太子，再怎么斗也是一家人，也要顾及大武皇室脸面的，通常点到为止。

今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对方往死搞的意图十分强烈。

一旦被指控谋划皇上，那可是重罪中的重罪，大武朝第一重罪啊。

甭管什么太子皇子皇后，都得受到严惩。

武烈走在五大首席跟前，说道：“你们对周夫人的分析，可有异议？”

五大首席脑袋都快垂到裤裆里了，一动不动，像是入了定。

“你们哑巴了嘛，要么反驳，要么赞成。”武烈喝道。

韩桂不停地咽口水，缓缓抬起头来，瞟了瞟张皇后，希望她拿出点大杀招来，不然今日全都得完犊子啊。

“不用看皇后，你是太医院首席，听不懂周夫人的话吗？”武烈喝道。

见张皇后脸色寡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韩桂只能心里一横，说道：“臣臣没有异议。”

其他四位首席也纷纷回道：“臣等没有异议。”

“既然没有异议，为何你们还把五石散给父皇服用？”

“请太子赎罪，一来是我们医术不精，二来皇上服用后，根本不听我们的劝告啊，服用确实过量了。”韩桂狡辩道。

他现在已经不敢求什么荣华富贵了，只想保住脑袋，不惜以医术不精为借口，至少表明非故意谋害。

“别以为医术不精就能救你们狗命，现在唯一能救你们的，就是指控幕后黑手，我不相信凭你们就敢毒害我父皇。”武烈说道。

周夫人解释道：“这里面含有大量木贼狗骨草的成分，其药有成瘾性，皇上本就疾痛缠身，服用后能得到暂时的缓解，但这种缓解效果越来越差，最后用量必然越来越大。”

“所以，这是有蓄谋的毒害。”武烈转身看着青牛道长，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便可活命。”

张皇后知道此时若自己再不开口，就得引火烧身了，便说道：

“青牛道长以及五位首席，都是想为皇上疾病分忧，是皇上自己不知节制，过量服用五石散，才导致今日病倒，怎么算是毒害呢？”

青牛道长似有所悟，连忙说道：“是啊，太子爷，您想想，木贼狗骨是不是缓解了皇上的病痛，配以雄黄是不是让皇上生龙活虎了数日，若能控制量，这根本算不上毒药啊。”

以量来驳斥毒性，确实有一定道理。

武帝自己也是抱着减轻痛苦的必死之心，才疯狂服用的。

五位首席也连忙说道：“启奏太子殿下，我们的确劝过多次，让皇上按量服用，真的没想过要毒害皇上啊。”

“皇上九五之尊，他不听我们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武烈没想到这些家伙如此狡猾，把毒性转移到量上了。

以他可怜的智商，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突破口了。

“李少傅，你可有话说？”武烈说道，遇事不决找李显。

“微臣有话要说。”

李显一出马，向来百战百胜，张皇后都不免紧张起来。

第七百四十八章 748

秦宁素也对李显抱以厚望，今日能不能把皇后趁机废掉，将来封她当皇后，就看李显能不能完成一击必杀了。

“去取木炭来。”李显说道。

很快，一名小太监，便取来了一筐木炭。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百多名御医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周夫人也看不懂李显到底要搞什么。

就连炼制五石散的青牛道长，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每次炼丹时，疯狂添加各种矿石，偶然发现硝石遇水可结冰，便以为此物是寒性，可以中和木贼狗骨草的热性，让武帝症状不那么明显的默默死去。

根本不知道硝石和木炭灰混合后，会发生化学反应，也可以快速燃烧。

否则他可能会对硝石定性为冰火两重天了。

古代这些道士炼丹，丹方通常依照阴阳五行等玄学来配伍。

热性多了加寒性，热性多了加热性，总之就是阴阳相生相克之类的，能头头是道的自圆其说，便是上乘的丹方。

至于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知道，谁也无法验证，毕竟这年头又没有化学这门学问。

哪怕把人给吃死了，受害者也没法找到铁证，告官都没法告。

“哈哈，李少傅啊李少傅，这么热的天儿，你不会是要给本宫烤火吧？想要热死本宫吗？”张皇后说道。

“不急，不急，待会儿让皇后您看个新鲜玩意儿，看看青牛道长到底用了什么不明物质，来毒害圣上。”李显大声说道。

青牛道长现在吓得快尿裤子了，反驳道：“李显，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大仙自五岁开始，拜仙道为师，修炼百年，方得五石散之神丹，岂能容你污蔑。”

“你这小儿不过是小人得志而已，我都能当你爷爷的爷爷，吃得盐比你走得路都多。”

周夫人却笑道：“青牛道长，你逢人便说你一百零五岁，依草民的医术来辨别你的骨相皮相，恐怕最多五十。”

青牛道长又一个谎言被戳破，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指着周夫人说道：“本大仙还以为你是个神医，原来是个庸医，我看太医院就应该吊销你们的行医资格。”

“青牛道长莫要着急，这种事终归骗不了人的。”

周夫人说话间，李显已经碾碎了碳灰，说道：“把你们手中的五石散碾碎，放在碗里。”

十颗五石散被碾成碎末，李显将木炭灰倒进去后，搅动均匀，放在烈日底下暴晒。

“取根小火棍来。”李显说道。

张皇后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走到青牛道长边上，不解地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丹药是你炼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张皇后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听他的意思是加点碳灰，能把这玩意儿点燃？这绝无可能。”青牛道长说道。

即便是整块木炭，也要干草才能点燃。

这么点碳灰与五石散混合后，易燃的东西就不多了，不可能用根小火棍就能点着。

“你确定吗？”张皇后问。

“这是自然，论炼丹术，李显在我面前，连个学徒都算不上。”

青牛道长一吹牛，张皇后就紧张，什么狗屁仙术制冰，差点把她和韩桂忽悠瘸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749

此时，李显拿着微微火星的小火棍，站在五石散粉末跟前，说道：“诸位，凭你们的理解，这微芒火星，能否点燃这些粉末？”

“自然不能，就算是碳灰，也得明火烧才能点燃吧。”有人喊道。

“那叫烧着，也不叫点燃啊。”

“没错，那么现在，请诸位不要眨眼睛，仔细看清楚咯，因为整个过程会十分之快，转瞬即逝。”李显说道。

青牛道长冷笑道：“李少傅，你就不要装神弄鬼了，免得待会儿打脸痛哟，你要是能点着，老夫这百年道法仙术，就白练了。”

“青牛道长既然这么自信，不如你来点吧。”

李显大方地递过火棍。

青牛道长顿时就心动了，“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点不着，可别又冤枉我作弊。”

“没事，这种事作不了弊，你也可以施展仙法，让它不要起火。”李显笑道。

武烈都代行皇权了，不愿意此时出幺蛾子，便说道：“李少傅，你点便是，何必弄这么多名堂。”

“禀太子殿下，一来可以让青牛道长和皇后心服口服，二来也可以保护我的眉毛。”

“保护你的眉毛？”

武烈一脸大懵逼，都什么时候了，你特么还在乎眉毛啊。

再说这玩意儿跟眉毛有啥关系。

但考虑到过去李显神机妙算，多智近妖的胜绩，他也只能闭嘴，不安地焦急等待着。

他被李显打脸的次数可不少啊。

众人也是大惑不解，甚至有人开始催促。

“青牛道长，你不会是心虚了吧，李少傅让你点你就快些点呗。”

青牛道长冲过去，一把抢过木棍，哈哈大笑道：“本大仙会心虚吗，装神弄鬼在本大仙面前可没有活路啊。”

说完，他拿着小火棍在粉末上晃悠了下。

“你看，你看，什么事也没有。”

武烈喝道：“青牛，你特么是智障吗，这还隔着一尺距离呢，给我点上去。”

青牛道长嬉皮笑脸地说：“太子殿下，你不会真的信”

“给我点上去！”武烈再次喝道。

“点就点嘛，殿下您急个啥。”

青牛道长见李显如此自信，确实也心虚，从上次仙术制冰被李显打脸后，他就有点惧怕这货了。

他还是不敢硬点，再次拿着火棍，快速在粉末上划过。

但正因为他划得太快了，一滴火星飘进了粉末里。

“你们看，你们看”

青牛道长得意的话语还没说完，电光火石之间，就听到蓬的一声，粉末瞬间爆燃。

“哇！”

人群中一声惊呼。

青牛道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面脖子火辣辣的痛。

他鹤发童颜的白发，被直接点燃，从屁股处呲溜烧向脑袋。

“卧槽，好痛，拿水来，哪里有水。”

他慌乱之际，拖着火焰冲向张皇后，吓得张皇后连忙躲在秦宁素身后。

大司马霍光武见状，连忙挡在她跟前，飞起就是一脚。

他年轻时，战力与武帝不相上下，直接将青牛道长踹下台阶。

李显摸了摸眉毛，说道：“还不快去打水，救救青牛大仙儿。”

第七百五十章 750

青牛道长在那鬼哭狼嚎的，把太监宫女也给吓坏了，很快就有人提来两桶水，将火焰浇灭。

“啊哟，我的屁股啊，我的头皮啊，痛死本大仙了。”

青牛道长趴在地上，也不起来，就在那杀猪般的嚎叫。

有的小宫女都忍不住掩面而笑。

李显拿着一颗五石散走过去，猛地戳到青牛道长嘴边，说道：“青牛道长，吃颗仙丹治治伤吧，也许还能止痛呢。”

青牛道长刚才已经被烧出心理阴影了，看到李显递过来的五石散，吓得一巴掌拍在地上。

“我不吃，要吃你吃，我才不吃。”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这里面药材混合后，会导致何种反应。

刚才尝过五石散的周夫人，还有被加上来的十名御医，也瞬间觉得恶心，恨不得立即找水来漱口。

武烈指着青牛道长问：“还不快快招来，刚才那爆燃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谁指使你把这种东西给我父皇吃的。”

“我也不知道，不要问我。”

“你自己炼制的丹药，你自己会不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啊，本大仙加的料，没有易燃之物。”

“强词夺理，找死！”

武烈还以为他故意不说。

李显也不生气，捡起地上沾满灰尘的五石散，说道：“诸位看到没有，青牛道长自己都不吃的东西，却联合张皇后，太医院，欺骗皇上服用，而且服用巨量。”

站在李显跟前的一百二十八名御医们，瞬间吓尿了。

若是被认定谋害圣上，那他们全都得死了。

于是，他们齐刷刷跪下，乌泱泱地喊道：“请少傅大人明察，我们并未经手任何关于五石散的查验问题。”

李显假装震惊地问：“是吗，皇上服用任何药物，食物，哪怕是一滴水，都应该经过太医院查验的，你们没有经手，那一定是五大首席经手的咯。”

武烈转头看着躲在墙角处的五大首席，指着韩桂问：“你们还不认罪吗？”

谋害皇上，认不认罪都是诛满门的重罪，五人自然要嘴硬到底。

“太子殿下，我们冤枉啊，我们也是关心皇上病情，没有搞清里面的所有成分就查验通过了，并非有意为之。”

李显看着韩桂说道：“有意无意都不重要了，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得被诛，除非你们将功赎罪，方可请求太子保住家人。”

武烈听懂了李显的意思，说道：“没错，本王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不说出受何人指使，今日便是你们和家人的死期。”

五人再也扛不住了，扑通跪下。

“求太子殿下饶命啊，我们也是被皇后逼迫，身不由己的啊。”

张皇后面色惨白地吼道：“你特么的放屁，本宫可没有指使你们，连皇后都敢污蔑，得诛九族。”

反正灭满门，还是诛九族，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就是在权斗过程中，作为臣子的悲哀。

就在此时，门口有人哭喊道：“皇上，我的皇上，召谋来晚了啊。”

“章国师终于回来了，让他进来。”

张皇后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第七百五十一章 751

支持皇后的内阁大臣们，大司马临时叛变，另外四个家伙，现在气势被彻底压制，再也不敢与武烈的势力对抗了。

所以张皇后听到章召谋的声音，才这么激动。

而且他刚从河西郡回来，说不定能带来好消息呢。

关键章召谋能言善辩，比这不靠谱的脑残青牛大仙要强一些。

章召谋消失了快一个月，这时候风风火火赶来，是受到了死士集团的指使。

项鹰刚才把他押送到正午门口，让他进来协助李显废后的。

“章爱卿，你总算回来了，有奸臣想害本宫，快来救驾。”张皇后喊道。

章召谋这次回来的目标，主打一个君臣情深，没有搭理张皇后的呼喊，而是老泪纵横地问道：“圣上怎么样了，我要见圣上，老臣快要心碎了啊。”

他穿过百名御医让出的小道，径直冲向昭仪殿厅堂。

青牛道长见他回来了，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突然快准狠地抱着他的腿，喊道：“师弟救我啊！”

这个突袭让疾跑状态的章召谋猝不及防，直接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下巴差点磕到石条台阶。

卧槽，他当场就火了。

章召谋满头大汗的爬起来，一脚踹在青牛道长的屁股上，骂道：“你这个妖道，趁本国师不在，偷偷从龙虎山跑到宫里来，妖言惑众，欺君犯上，毒害我的圣上。”

青牛道长傻眼了，都忘记了屁股火辣辣的痛，不是你丫专门跑到龙虎山，让我来皇宫找皇后的吗。

张皇后更加傻眼了。

这货的状态不对劲啊，不是来救驾的吗？

“章召谋，你在胡说什么？”张皇后吼道。

她还想着章召谋跟了自己这么久，又当了武弼十几年老师，万一五石散的事儿无法抵赖，让他背个黑锅顶个罪呢。

章召谋依然不搭理皇后，而是跪在太子武烈跟前，说道：“殿下，我与圣上相识于微末，经历了近三年的风风雨雨，您就让我去见见他老人家吧。”

武烈知道这货善于演戏，便说道：“章国师，我父皇被你师兄用五石散毒害，现在已经无法言语，也没法与你叙旧。”

“什么？圣上已经病得这么厉害了？”

“没错，所以你要向本王证明，你没有参与此事。”武烈说道。

章召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站起来对准青牛道长烧伤的屁股，又是跳起一脚。

青牛道长一声惨叫。

“啊你这个蠢货，老子都受伤了你还踹。”

章召谋指着青牛道长，说道：“这个狗东西，一直觊觎我的国师之位，他不是我的师兄，而是我的师弟，他也不是什么105岁，而是45岁，只不过他天生少年白，十几岁就满头白发，所以便以鹤发童颜来欺骗信徒。”

“他炼制的五石散好大力丸，自己都不敢吃，在龙虎山附近，以一两银子售卖，毒害了不少村民，只是那些村民们拿他没有办法而已。”

“章召谋，你给本宫闭嘴，你特么是不是疯了。”张皇后撕心裂肺地吼道。

还指望着这货来救驾呢，怎么开口便是拆台呢。

第七百五十二章 752

章召谋此刻的演技就像是开了挂，之逼真，之感染力，让李显这个现代人也大呼内行，恨不得给他发个奥斯卡影帝。

老东西一把年纪了，撕心裂肺，痛心疾首，汗水，泪水，鼻涕水，三水合一。

堂堂次一品大国师，都这般狼狈了，谁敢怀疑他对武帝的真挚情谊。

公孙敖和大司马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耸耸肩，见怪不怪。

他们跟章召谋也是近三十年的同僚，当然知道这货唯一的才华就是表演，武帝就是看中他这门本事。

关键时刻，这演技确实能取到忽悠人的效果。

“皇后啊皇后，你糊涂啊，你和皇上是夫妻，为何会轻信我这江湖骗子师弟，置皇上于死地呢，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病重，也是被他毒死的啊。”

“章召谋，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张皇后也慌神了，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章召谋个老马屁精，敢在这种时候跳反。

台下看着的八千名太监宫女，以及御医，还有门口凑热闹的羽林军，可都知道章国师乃是武弼之师，皇后的心腹。

他说的话，指定没错了。

李显觉得自己有必要助召谋一臂之力，便说道：“青牛道长，你的底 裤都被国师抖出来了，还不肯招吗，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本官就让你现在进棺材。”

“羽林军何在？”

“在！”门外一声爆喝。

“把这江湖骗子拉出去给我砍了。”

“是！”

青牛道长趴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蹭地蹦起来，忍着背后剧痛，跪在李显跟前，说道：“李少傅，我招了，别杀我，我不过是个工具人，皇后让我干啥我干啥。”

“青牛，你冤枉本宫就不会死吗？”

左右都是个死，青牛道长已经崩溃，突然指着张皇后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毒妇，谁知道你特么这么不中用呢，说好的稳操胜券，让老子当国师的呢，结果你儿子跑了，你爹也跑了，就留着老子在这背黑锅是吧？”

“你”

张皇后气得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绿萝连忙扶住她。

嘴嗨这种东西会上瘾，青牛道长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还有，还有，这个毒妇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让我给送去太子妃的冰块里下毒，放了大量夹竹桃粉末，若不是被李少傅阻止，那早产儿早就毒死了。”

众人哗然！

卧槽，不仅毒害皇上，还毒害刚出生的皇孙。

果然是毒妇啊！

公孙敖知道时候到了，指着张皇后骂道：“毒妇，你没有资格当皇帝。”

武烈也被章召谋师兄弟的演技所感染，指着张皇后说道：“没想到你居然想毒害我的儿子，他才出生几天啊，本王今日就要废了你这个皇后。”

秦昭仪看了看李显，内心的石头落了地，终于从断案快进到率走废后事宜了。

前面李显推波助澜，都是酝酿情绪的过程，废后才是重头戏。

武帝失去话语能力，张皇后无人能管，想要废掉她，并没有那么容易，必须罪恶滔天，让百官与天下万民信服。

第七百五十三章 753

张皇后今日本来的目标，是利用武帝病倒后的至尊权势，通过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干死太子和李显。

根本没想到发展成废后的地步。

“放肆，我乃武帝御封皇后，一国之母，想要废我，除非皇上开口，否则你们谁都没有资格。”

武烈看着她，提醒道：“张皇后，你是老糊涂了，忘记了储君可以代行皇权吗，今日 你罪孽深重，本王不废你，如何维护我皇室威严，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李显抱拳说道：“请太子殿下召告天下，废掉皇后之位，惩恶除奸，扬我大武国威。”

公孙敖和大司马见时机已到，也跟着说道：“请太子殿下召告天下，废掉皇后之位，惩恶除奸，扬我大武国威。”

章召谋站在台阶下，连忙跪下来，用史上最撕心裂肺的声调喊道：“请太子殿下召告天下，废掉皇后之位，惩恶除奸，扬我大武国威啊。”

“太子殿下啊，为最爱您的父皇，主持公道吧。”

这货还特意加了一句，别人跳反心虚，他跳反兴奋。

八千名太监宫女，一百二十八名御医，以及门外三百名羽林军，也齐齐跪下。

“请太子殿下召告天下，废掉皇后之位，惩恶除奸，扬我大武国威。”

武烈激动不已。

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这些年来皇后一直想废掉他这个太子，扶持自己的儿子继位。

现在，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证据确凿，天道昭昭，民心所向，本太子今日宣布，废除张良娣皇后之位，打入冷宫，国母之位，另觅人选。”

武烈喊完，看着张皇后，喊道：“徐福！”

“老奴在。”

“本太子恢复你内务总管之位，着人扒了张良娣的金冠凤炮，连同宫女绿萝，押往永巷宫，永生永世，不许踏出一步，不许任何人探望。”

绿萝才当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内务总管，就跌入谷底，连忙跪在秦昭仪跟前，喊道：“昭仪娘娘，您就看在我服侍你三年的份上，救我一命吧，我还没嫁人啊，不想一辈子困在永巷宫啊。”

秦宁素一把将她甩开，说道：“你不是皇后的心腹吗，那就去陪她一辈子吧，免得冷宫凄凄，无人陪伴。”

“我不！”

徐福正要差人扒了张皇后，就听到门外羽林军喊道：“戒备，来将何人，胆敢私闯皇宫。”

“射声营校尉徐广前来救驾，羽林军的兄弟不要自寻死路。”

“虎贲营校尉张剑前来救驾，羽林军的兄弟立即让路。”

“越骑营校尉吴大熊前来救驾，羽林军让路，不要与贼人为伍。”

吓得屎都出来的张皇后，顿时又恢复了威风，甩开两名太监，哈哈大笑道：“我的人来了，你们这些文官，只会耍嘴皮子功夫，本宫今日就要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武力即公道。”

太子武烈也是吓出一身冷汗，这三营都是皇后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直接冲到皇宫里来了。

大司马走到门口，喊道：“徐广，张建，吴大熊，谁允许你们带兵闯宫的，你们是想是武力政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