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回铜陵县的途中，她遭受到了方进喜和衙兵的羞辱，接着便下了大牢，十指几乎被夹断，孩子被抢走，威胁她招供。”

武灵说这话时，很多衙兵纷纷低下羞愧的头颅。

很明显，此事其中有不少人知道。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主动站出来，或许我可以饶你不死，若是被罗小莲认出来，先尝三十军棍再说。”

半刻钟后，依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贺新阳也急了，吼道：“是谁干的事，给我站出来，别给脸不要脸。”

人群中一片死寂。

武灵已经没了耐心，看着罗小莲说道：“你能认出他来吗？”

“禀郡主殿下，就算是烧成灰，民女也认得他的长相。”

“好，你抱着孩子，走近点，一个个的看。”武灵说道。

“是！”

有了当朝郡主大人撑腰，罗小莲的腰杆也挺直了，不再惧怕这些匪兵。

她抱着熟睡的婴儿，一排排扫视着江陵衙兵。

上千名衙兵，并不是个小工程，但武灵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等待。

别说这些衙兵了，就连贺新阳都慌张得脚趾抠地。

他笑眯眯走到武灵身边，说道：“禀报校尉大人，我想今日动身回江陵，这么多人呆在这，衣食住行都是问题。”

武灵转头看着他，问道：“你不说有没有收好处，就是嫌疑人，说了就是证人，你不能走，就呆在这。”

“这”

很快，罗小莲便停在一个衙兵面前，来回打量。

衙兵刚开始还故作镇定，等罗小莲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的时候。

他已经双脚在颤抖，垂下脑袋，不敢与她对视，大气都不敢出。

“你为何不敢看我，那天你可是十分得意，与方进喜说我是蝼蚁贱妇。”罗小莲恶狠狠地问。

若不是这个人，她或许能找到李显告状，就不会遭受后来的羞辱和酷刑。

“非礼勿视！”衙兵战战兢兢地回道。

罗小莲凄惨地冷笑道：“你还知道什么是礼吗？抢了我的马车，还把我卖给方进喜，就是你的礼？”

衙兵尴尬地抬起头，笑道：“你看错人了，我没有见过你。”

“就是你！”罗小莲指着男人，转头看着武灵，喊道：“郡主殿下，就是他！”

两名羽林士卒嗖的冲过去，将衙兵掀翻在地。

武灵走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郡主殿下，我叫王二小，我真的没见过这个妇人，她肯定是记错了。”

“哼，嘴硬是没用的，你现在承认，叫坦白从宽，等我从方进喜嘴里抠出你，那叫抗拒从严。”

罗小莲依然肯定地说：“郡主殿下，我不会看错人，我第一次去江陵郡，不认识任何人，只有他这一张熟脸。”

贺新阳也匆忙过来，盯着一名都尉问道：“七日前，王二小是否在巡街值班？”

“是，西大街巡值。”

贺新阳听完，蹲下来抓着王二小的头发，狠狠撞在地上，骂道：“你特么敢瞒着我和方进喜勾结，还敢嘴硬，不想要脑袋了吗？”

第四百四十四章 444

“贺大人救我啊，郡主饶命啊，是我一时糊涂。”

王二小终于知道怕了，爬起来跪在武灵跟前，拼命磕头求饶。

“哼，你一糊涂，就害人性命，哪怕有个孩子都不放过。”武灵呵斥道。

王二小又跪在罗小莲跟前，说道：“罗阿姐，我把卖马车的钱，双倍退还给你，你就原谅我吧。”

罗小莲凄凉地摇摇头，说道：“给多少钱我都不会原谅你。”

“先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然后带回铜陵衙狱。”武灵命令道。

“是！”

接着铜陵县衙兵营里，便响起杀猪般的嚎叫，三十大板由羽林军士卒亲自操作，不死也废。

剩下的九百九十九名衙兵，站在那里观看，无不瑟瑟发抖。

武灵带着罗小莲回去的时候，说道：“你表现不错，李少傅就是要恢复你的信心，公堂之上无所畏惧，面对邪恶，即便是小民，也要拿出足够的勇气，才能将他们打倒。”

“有李少傅和郡主殿下给我撑腰，小莲才能沉冤昭雪，疏散心中怨恨！”罗小莲说道。

武灵看了她一眼，状态的确比在行刑台上好了许多。

“放心，李少傅会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不用担心报复。”武灵说道。

“真相大白后，民女还有一事相求，还望郡主殿下为我作主。”

“你讲。”

“我与大伯哥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后来我嫁给弟弟，他也对我们十分支持，现在他为了我丈夫的事，遭此横祸，希望郡主到时候能给我们做个媒，往后一起搭伙过日子。”

“为何不自己跟他讲呢？”

“我是弟媳，有违传统道德，大伯哥估计没那个勇气接受我。”

武灵有点意外，这女子可比自己勇敢多了。

“但你被方进喜糟蹋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对你好。”

罗小莲却肯定地回道：“他是好人，我相信他。”

如此笃定，让武灵好生羡慕，李显那个死太监，为何就没这份勇气呢。

他若敢说娶自己为妻，武灵肯定死也不会拒绝啊。

什么河西郡王府的世子，算个毛线啊！

夜，孙少文宅邸。

方进喜带着几十个不怕死的家伙，潜伏到门后。

“待会儿前门会有人吸引羽林军的注意力，你们就往里冲，事成之后，杀了孙少文，抢到《工记》，就可以每人五十两白银。”

“县尉大人，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

方进喜指着断臂，说道：“老子受伤了，你们没看到吗？”

“你不进去，那我们也不进去，这次风险太大了。”手下说道。

“这可是五十两白银。”

“那也得有命花啊。”

方进喜可不想被抓住啊，但不杀了孙少文，他一样是个死。

就在此时，前门羽林军呼喊道：“有刺客，前门戒备！”

后门巡逻的士卒果然也冲向前门。

方进喜带着一行人，从后门冲进去，直奔孙少文的房间。

他来不及多想，一脚踹开房门，喊道：“给我杀！”

但很快他就傻眼了，房间里挤着二十名羽林军，冷森森看着他。

李显则和孙少文坐在那喝茶，笑道：“县尉大人，我们等你好久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445

卧槽，方进喜尿都被吓出来了，大手一挥，喊道：“撤！”

“县尉大人，不用急，你跑不掉的。”李显笑道。

手下们还没反应过来啊，方进喜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

一行人争先恐后的逃跑，你挤我，我挤你，不知谁的脚太长，直接把方进喜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啊，我的手臂！”

等他再爬起来时，大家已经被羽林军包围了。

武灵握着刀走过来，冷笑道：“乌合之众，也想突破我羽林军的防线。”

若是方进喜稍微对羽林军有点了解，就不会这么鲁莽的想要刺杀。

羽林军保护任何人，都会放哨兵出去。

在他们靠近宅子的时候，行踪就被掌控了，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

几十名小喽喽，扑通跪下来，说道：“请校尉大人饶命啊，是方大人逼着我们来刺杀孙侍书郎的。”

方进喜当场就慌了。

“我们是兄弟，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只是来找孙大人喝酒作乐的。”方进喜喊道。

“工部外派官员，你们也敢杀，全部给我带走。”武灵喝道。

“我要见方士强，他是我堂哥，我要见秦大人，我是他的人。”

方进喜还在做困兽之斗。

李显也和孙少文出来，说道：“明天就可以开庭了，就从你开始审理，你堂哥和秦建功都会来陪你的。”

方进喜终于明白，自己这是送人头啊。

“下官谨遵少傅叮嘱，保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孙少文说道。

“嗯，侍书郎大人应该明白，接下来江陵三座矿，对朝廷非常重要，只要你表现好，将来必然前途无量。”

“谢少傅提拔。”

铜陵县衙，牢狱。

方进喜一行人被带进大牢，他还心存侥幸，朝狱卒不停使眼色。

“快去通知我堂哥，让他来救我。”

“县尉大人，这里已经被羽林军接管，案子审完前，我们是出不去的，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很快，李显就带着罗小莲进来了。

本来罗小莲是住在县衙的客房，但她要亲眼看到方进喜受刑，便主动要求住到牢里来。

李显自然也就成全她了。

“方进喜，谁指使你杀工部侍书郎孙少文大人的。”李显问。

“我要见我堂哥，否则我不会开口的。”方进喜吼道。

李显蹲下来，问道：“你知道罗小莲为何要来这看你吗？”

“什什么意思？”方进喜不解地问。

“你对她用的刑罚，自己都得先品尝一遍。”

李显指着墙壁上挂满的刑具，吓得方进喜脸色大变。

“我可是朝廷命官，不能对我用这个。”

一名身形高大的羽林军士卒，提着方进喜，扔到刑具下，抓着他仅存的一只手，套上拶具，直接就拉。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废话。

方进喜没想到自己断了一只手，还要给自己上这种酷刑。

这李显真特么狠毒啊。

这拶具真特么的痛啊，平时这刑具都是他给别人用，今儿用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痛得他得想要咬舌自尽。

“啊，好痛，别拉了，别拉了，我招我招！”

“招就直接说，废话只会让他们加大力量。”李显说道。

果然，两名羽林军加大力量，差点把拶具给拉断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446

拶刑之惨无人道，方进喜终于领略到了。

他直接倒地，又是嗷嗷叫，又是蹬腿，又是抽搐翻白眼，花样百出，就是想证明自己很惨，让李显赶紧停手。

不一会儿直接尿裤子了，接着屎尿屁一起来。

“是我堂哥和刺史大人指使的。”方进喜喊道。

“直接说名字。”

“是铜陵县丞方士强和江陵刺史秦建功指使的，好痛，好痛，嗷嗷，我的爹啊，我的妈啊。”

守在边上保护李显的萧绰，也被方进喜此时的惨象吓到了，直皱眉头。

北夷人喜欢痛快，一刀能解决的，绝不哔哔。

没想到中原人这么变态啊，上百种刑具，还有专门针对女人的。

李显却无动于衷地问：“他们为何指使你？”

“因为他们担心孙少文投靠你，把《工记》交给你，那样矿难的真相就掩藏不住了。”

李显一挥手，两名羽林军士卒终于松开刑具。

方进喜嚎啕大哭，“李大人，别再夹了，我全招了还不行吗？”

“你不经夹啊，还不如一个女人呢。”李显嘲讽道。

“是的，我是个仗势欺人的死狗，不如娘们，别再夹了。”

方进喜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罗小莲正抱着孩子，在冷冷看着他。

罗小莲当时受刑了一炷香的功夫，也没想过要出卖族人。

若不是方进喜用孩子相威胁，她是打算咬舌自尽的。

“明天一早，就让王虎去把秦建功和方士强抓了。”李显说道。

“是！”

李显刚回到房间，准备休息，萧绰就进来汇报，说道：“一个自称江陵善商的家伙，说想见你。”

“善商李雪岩？这个名字有意思。”

“那见不见？”

“当然见，铜矿在他手上呢。”

很快李雪岩便匆忙进来拜见，看到李显扑通跪下来，说道：“江陵李雪岩，拜见李少傅。”

“怎么不加个名号呢？”李显问。

李雪岩有点懵逼，“请少傅指点！”

“江陵善商，江陵大善人啊。”

“这只是虚名，小的不敢在大人面前放肆。”

“那起来吧，这大半夜的，李首富找我所为何事啊？”

吓得李雪岩再次跪下来，说道：“李少傅千万别捧杀小的啊，我只是一个开米铺布坊的，哪算得上首富啊。”

上一个江陵首富李家，已经被诛了九族，首富这个名号在江陵，已经是魔咒般的存在。

李雪岩原本不过是江陵城的小混子，秦建功抄了李家后，三年多的功夫，他的生意已经遍布江陵。

而且都是衣食住行方面的。

“李善商找我有何事？”李显问。

“秦大人让我找您商量铜矿的事，我们原本都不知道铜矿的重要性，听到圣旨后才明白的，也想为朝廷尽点绵薄之力。”

“秦建功为何不亲自来呢？”

“刺史大人不是觉得您我都姓李，百年前是一家吗？”

李显喝着春香为他斟的茶，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既是一家，又想为朝廷做贡献，不如李善商把铜矿免费捐助给朝廷吧？”

“这”

李雪岩的家产都是帮秦建功代持的，怎敢轻易作主。

而秦建功要的可是七万两白银啊。

第四百四十七章 447

“李少傅说笑了，我是个生意人，便宜点就是最大的贡献了，免费捐助不符合生意场的规矩啊。”李雪岩笑道。

李显脸一拉，说道：“既然谈生意，那就直接谈生意，不要扯那些没用的犊子。”

“李少傅果然是个爽快人，那在下也只好如实相告了，按照我与铜陵府衙签订的租约，为期三十年，若反悔的话，应该赔偿十万两白银。”

李显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李雪岩问道：“多少？”

“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

“没错，租约上的确是这么约定的，但秦刺史反复提醒我，既然关系到江山社稷，价格是可以谈的，我们商人也是识大体的。”

李显笑道：“你们最低想要多少？”

“至少七万两白银，当然，刺史大人还说”李雪岩说道。

李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道：“让你姐夫不要做白日梦了，别说十万两，十两都没有。”

江陵郡作为大武王朝比较富裕的地方，一年的税银也就五六万两。

秦建功居然想要让国库出十万两白银，收购官府自己的铜矿，敢把朝廷当猪宰，除了张皇后指使，还有谁敢这么丧心病狂。

这张皇后若是掌控了天下，整个国家都得被掏空。

李显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看来是得找个机会，把这张皇后废掉，让秦宁素当后了。

否则将来武帝驾崩，她就是太后，太子就算当了皇帝，还得受她的制约。

“李少傅这是何意，难道大武王朝律法，不保护白纸黑字的契约吗？”李雪岩问道。

“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并不着急收矿，等案件水落石出，你这矿我一分钱都不用花，本来就是官府的资产。”

李显不想急着收，李雪岩却想急着卖，现在形势已经逆转了。

这两座铜ʄɛɨ矿已经成了烫手山芋。

“少傅大人，若您能去找找秦刺史，或许价格还可以谈，毕竟这是您的任务，若是完不成，恐怕皇上会怪罪下来吧。”

“这不劳李大善人操心，现在你可以滚了，本官要休息了。”

李雪岩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硬气，只能灰头土脸的回了客栈。

秦建功一听，也是暴跳如雷。

“给脸不要脸，真以为你这死太监能扳倒本官吗？他不想谈价格，那就拖下去，正合皇后之意。”

就在此时，方士强匆匆忙忙赶来，说道：“刺史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又怎么了？”

秦建功头都要大了。

“我堂弟被李显抓住了。”

“什么？”秦建功蹭地站起来，抓着方士强的衣领吼道：“抓的活口吗？”

“是的，活口，已经关进了县衙牢狱。”

“孙少文死了吗？”

“没没死！”

“人没杀到，把自己搭进去了？”秦建功吼道。

“好像是中了埋伏，李显似乎已经预测到我们要杀孙少文。”

秦建功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问：“你堂弟能不能扛住李显的审讯。”

“这个不太好说，他的意志力，应该不是太顽强，如果上刑的话”

第四百四十八章 448

次日早上，铜陵客栈。

秦建功和方士强一夜没睡好，他们已经看出来，李显是个狠角色，怎么可能不给方进喜上刑。

一旦上刑，方进喜这怂包必然全招了。

他可是这次阴谋的核心人员，知道的太多了。

现在李显手中已经掌握了三章牌。

一是那些刑讯逼供的刘氏族人，二是工部侍书郎孙少文，三便是送上门的方进喜了。

局势越来越不利，秦建功只想李显开审之前，张皇后能想到办法来翻盘。

李显只字不提收矿的事儿，远远超乎了秦建功的预料，毕竟皇后给他的消息是武帝非常着急。

“算了，睡觉吧，今儿我谁都不见，别来打扰我。”

秦建功头痛欲裂的躺在床上，刚要进入梦乡，管家就来禀报。

“老爷，老爷，王虎带着羽林军来了。”

“来就来呗，保护秦昭仪，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他不是来保护昭仪的，而是来找你去铜陵县衙的。”

秦建功猛地睁开眼睛，说道：“所为何事？”

“他说李大人今日要开审铜矿案，您是被告嫌疑犯。”

管家的这句话，直接把秦建功的睡意给吓退了。

卧槽，李显怎么搞突然袭击，今日就开审了呢。

秦建功还在等张皇后的最新消息呢。

他翻身起来，穿好衣服，说道：：“李显是活腻了嘛，我可是当朝昭仪之父，怎么就成了他的嫌疑人。”

房门刚打开，他就看到方士强被羽林士卒给抓住了。

动作十分粗暴，态度十分嚣张，堂堂县丞，被他们按在地上五花大绑。

“我要见秦刺史，你们胆敢抓我。”

秦建功连忙上前喝止道：“王虎，你们的人到底要干什么，这里可是秦昭仪住的地方。”

王虎抱拳说道：“末将奉命抓人，不止是方县丞，还有刺史大人也得去县衙走一趟。”

“李显凭什么抓我们？”秦建功问。

“李少傅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刺史大人还是配合我们一下。”

“若本官不配合呢，你是不是也要将我绑过去，别忘了我可是昭仪之父，乃是皇室外戚。”秦建功狂傲地回道。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刺史大人见谅，来人啊！”王虎喝道。

“在！”

“把秦大人也请去，若是不配合，直接抓捕。”

“遵命！”

“反了你们这些羽林军，想抓我，先问问我女儿。”

外面的争吵声，确实吵到了秦宁素，她走下来问道：“王虎，李少傅要请我爹过去，是当监审，还是当证人，亦或是嫌疑犯？”

王虎连忙跪下回道：“禀昭仪，刺史大人是嫌疑犯，有人指证他。”

“不就是方进喜吗，你们肯定是逼供，屈打成招。”

王虎不再搭理他，而是向秦宁素汇报道：“昭仪娘娘，至于案子怎么审，不管我们的事，我们只负责把人带过去，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秦建功想要继续拖延时间，连忙躲在女儿身后，说道：“宁素，快救救爹，一旦进了李显的圈套，爹就有理说不清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449

秦宁素心中跟明 镜似的，这次因为李显要来收矿，莫名其妙死了几百平民。

以武帝现在励精图治的决心，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这件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她作为后宫妃子，本就不应干预朝政，若是不知分寸，惹得武帝反感被打入冷宫，父亲的性命都没人保。

她转头看着这个不争气的爹，问道：“爹若觉得真有理，那就向李少傅辩解，女儿与你一同前往，凉他也不敢诬陷你。”

秦建功当场愣住了，说道：“你是不是傻，不理解爹爹的意思吗，挡住这些羽林军就行了。”

王虎的确不敢得罪秦宁素，但武灵可敢，便说道：“秦昭仪，此事乃是公堂开审，有什么问题可以过去说，若是坚决不肯去，那我只能让武郡主亲自来带人了。”

“谁来我都不去，昨晚没睡好觉，现在需要补充睡眠，本官的命可是很金贵的。”

秦建功说完就想回房间，却被羽林军拖着手臂，直接架走。

“放肆，我乃当朝昭仪之父，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秦宁素叹了口气，只能跟着一起去铜陵县衙。

她也想跟李显确认下，要怎么处理秦建功，至少要保住他的一条命吧

铜陵县衙，公堂。

两边的衙兵全部换成了羽林军士卒，公堂之上并未有陪审席位。

只有两个文书官，户部尚书郎吴子牛，以及工部侍书郎孙少文，负责记录堂审经过。

秦建功甩开押解他的羽林军士卒，大摇大摆地在公堂中间散步，喊道：“让李显出来见我，居然连张太师椅都不摆，这小子是要让我站着看他审案吗？”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武灵握着刀，站在案牍边上，负责压住气场。

她只是冷冷看着秦建功发疯，也不想浪费口舌，待会儿有李显对付这个老狗。

秦宁素见升堂时间还未到，便说道：“带我去见李少傅。”

秦建功顿时又耀武扬威地说道：“看到没有，有我女儿在，李显动得了我一根汗毛吗？”

李显正在书房准备升堂的材料，见秦昭仪登门，便说道：“春香，你去外面等着，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秦昭仪大概是为了她父亲而来。”

“是，主子！”

春香乖乖出去，拦住秦宁素的侍女绿萝，说道：“绿萝妹妹，我带你去院子里走走，李少傅和秦昭仪有要事商谈。”

秦宁素点点头，说道：“随她去。”

秦宁素推门进去，看到李显在那奋笔疾书，便走了过去，看着他的字迹，笑道：“你的字比从前更好看了呢。”

李显放下毛笔，笑道：“若不是这字，大概秦小姐也看不上我这个穷酸小子吧。”

“哪有，我看你也可喜欢呢，倒是你不知分寸，见到本昭仪也不下跪。”

李显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在她耳边说道：“要跪也是你跪下来啊，可惜时间来不及。”

“臭流氓，快放开我，别让人发现了。”

“嗯，还是说正经事吧。”

李显松开手时，秦宁素内心还有一点点失落。

她倒是希望，李显对她的身子无比留恋。

第四百五十章 450

哪怕在美色面前，李显也知道大局为重。

秦宁素纵然温婉似水，但也不及他的真爱卫宓啊，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亲骨肉。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赢得铜陵之战，尽快掌控铸币司，发行武朝第一枚铜钱。

“我来也就是为了我爹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秦宁素问。

“该判的刑必须得判，害死了几百人，你爹作为江陵刺史，知法犯法，必然是秋后处斩。”李显说道。

秦宁素脸都绿了，急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一马吗，让方士强背锅就行了。”

“你别着急，我判完之后，离秋后还有四五个月，到时候你回宫，向皇上求个特赦，这样不会影响你，也不会影响我。”李显说道。

秦宁素觉得这样也行，每年秋后武帝为了大赦天下，都会免除一些死刑犯，到时候低调处理即可。

“那就依你吧，希望皇上不要拒绝我这个请求。”

“还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商量下，也方便你做好心理准备。”李显说道。

“什么事？”秦宁素茫然地问。

“在恰当的时候，我会废了张皇后，推你上位。”

秦宁素吓得连忙按住李显的嘴，急道：“你疯了，这怎么可能，张皇后是世家出身，我又没有靠山，又没有孩子，怎么可能当皇后。”

李显抓着她的手拉到怀里，说道：“孩子我会给你，你的靠山以后就是我。”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不可能的，李显，不要冒这个风险。”

秦宁素不是不想当皇后，只要当了皇后，武帝死后，她就是太后，届时也不用守皇陵，呆在宫里多安逸啊。

但是可能性太低了，张皇后算得上武帝的远房表妹，靠山可是武朝四大世家，开国功臣，实力雄厚。

李显见她犹豫不决，便将秦宁素抱起来，放在书桌上，一通狂吻。

吻得秦宁素心神迷乱，说道：“显，要我，要我吧！”

李显却在此时戛然而止，笑道：“谁是你的男人？”

“你是我男人。”

“同不同意我的要求？”

“嗯，我听你的，以后宁素都听你的。”秦宁素含情脉脉地说。

“那就好，等待时机即可。”

这时候外面有人喊道：“禀李大人，升堂时间到了。”

秦宁素恋恋不舍的松开缠着他脖子的玉手，整理好衣领，说道：“我脸肯定很红，等会儿再去。”

李显穿着三品官服，大摇大摆走上公堂。

方士强和秦建功席地而坐，耍赖般地吼道：“李显，秦大人乃当朝昭仪之父，你竟敢不给他赐座，我看你怎么回朝向圣上复命。”

李显也不搭理他们，倒是羽林士卒突然齐声喊道：“威武”

吓得两人一跳。

武灵也被突如其来的威武给整懵逼了，大武王朝升堂可没这么多名堂啊。她皱着眉头看着李显，小声问道：“威武是什么玩意儿。”

“以后就是我的专属公堂仪式，可以提升堂审的威严肃穆感，让犯人瑟瑟发抖。”

武灵只能感叹，这家伙虽然是太监，但骚招可真多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 451

秦建功以为女儿去找李显交谈了会有效果，没想到李显依然对他不吊照。

方士强也对他这昭仪之父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秦宁素不是武帝宠妃吗，怎么对这个岳丈如此不重视呢。

方士强爬到秦建功边上，小声嘀咕道：“刺史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你若是连自己保不住，又如何保我，这件事儿可是您老人家让我做的。”

秦建功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特么是在威胁我吗？”

“下官也不想死啊。”

“别以为你干的那些脏事，逃得过本刺史的法眼，扛过去咱们才能翻身ʟʋ，李显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李显见两人交头接耳，猛地一拍堂木，喊道：“肃静！”

秦建功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李少傅，你我同朝为官，心里应该知道分寸，怎么说我在公堂之上，都有一席之地吧。”

李显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搬个陪审席位上堂。”

很快，衙兵便将桌子和椅子搬到李显边上。

秦建功指着桌椅，再次得意忘形地说：“方大人，我的身份和地位如何？你还在怀疑本官吗？”

方士强刚想拍几句马屁，就看到吴仲恩穿着四品官袍，从后面出来，大摇大摆坐在陪审席上。

秦建功还在那张开双手，十分得意地笑着，仿佛像个傻叉。

方士强苦着脸，说道：“刺史大人，你还是别浪了，回头看看吧。”

秦建功一转身，发现位置已经被吴仲恩坐了，当场暴跳如雷，指着李显说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耍本官吗？”

李显看着他，问道：“请秦大人不要扰乱公堂，否则羽林士卒会找块抹布把你嘴堵上。”

若是别人，秦建功肯定还要骂几句出气。

但这几日打完交道，他已经知道这货是个言出必行的狠角色，便老老实实坐在地上放赖，指着吴仲恩问：“老吴啊，你现在跟着这死太监混了？”

吴仲恩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刺史大人应该明白，我和李少傅都是为了公案，并无私交，所以希望你不要继续捣乱了，万一伤着你”

吴仲恩顿了顿，才说道：“可就白伤了。”

“你”秦建功知道这吴仲恩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他发誓等翻身之后，一定要把这老小子踩死在脚下。

“行，行，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审，敢把我怎么样。”

“带方进喜，罗小莲，王二小上堂。”李显喊道。

方士强眉头一皱，问道：“刺史大人，王二小是什么人？”

秦建功当然认识，当日他把罗小莲带到刺史府后门，管家是向他汇报过的。

看来李显这小子，是要从后往前审，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我哪认识。”秦建功没好气地回道。

很快三人便被带上堂。

王二小刚被抓，又挨了一顿闷棍，本就慌张，看到秦建功便扑通跪下。

“刺史大人，快救救小的吧，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方士强看着秦建功，心里暗骂道，卧槽，你这老小子不说不认识王二小吗？

第四百五十二章 452

秦建功没想到李显这么能挖，居然把王二小这种喽喽都找出来了。

“王二小，你只是区区衙兵，不要跟本刺史沾亲带故，我与你不熟。”

李显砰砰敲了两下案木，问道：“王二小，秦大人现在自身难保，你就不用指望他来搭救你了。”

秦建功这态度，的确让王二小和方进喜十分失望。

他们以为昭仪之父有多牛呢，也不过于此啊。

早知这家伙只会吹牛皮，打死他们也不敢参与铜陵铜矿案啊。

“李大人，你想问什么，王二小都会如实相告，请您千万要从轻发落啊，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砰砰！”又是两声案木响，李显打断道：“废话就不用说了，谁家没有老小，外面死的那些矿工家属，有没有老小，被你诱骗的罗小莲，有没有老小？”

“你如实招供，本官念你受上司指使，最多就是罚银革职，若是冥顽不灵，可就有牢狱之灾，甚至杀头之罪。”

王二小当然选择坦白从宽了，本来这件事他就是听从命令。

“大人想知道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

“好，本官问你，把罗小莲带到刺史府，交给方进喜，受何人指使。”李显问。

“受秦刺史指使，方县尉给我二十两白银作为好处费。”王二小回道。

秦建功顿时就急眼了，骂道：“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李显笑道：“刺史大人，人证也是证据，只要能相互佐证即可。”

方进喜连忙回道：“禀李大人，我也是受秦刺史指使的啊。”

“方进喜，你给我住嘴！”

秦建功还刚吼完，李显便砰的一声拍在案板上，说道：“来人啊，秦建功干扰本官审案，肆意撒泼，把他的嘴给我封上。”

卧槽，秦建功当场傻眼了。

“李显，你不要胡来，我女儿秦昭仪还在县衙，胆敢侮辱我，小心圣上要了你的脑袋。”

羽林军也不客气，抓着他的双手，捏着他的嘴，直接将一块破抹布塞进去。

李显盯着他说道：“你若敢用手去拽，我就把你双手给绑起来。”

秦建功刚抓着抹布的手，乖乖垂下来。

因为他知道，李显说到就能做到。

堂堂四品大臣，昭仪之父，公然被如此羞辱，秦建功对李显真是恨之入骨。

“王二小，方进喜，本官问你们，当日在刺史府交接的时候，可有去询问刺史大人。”

“询问过刺史府管家，他给我们传的话。”王二小说道。

“确实如此！”方进喜确认。

李显点点头，说道：“王二小对供词签字画押，你犯有渎职罪，作为非核心共犯，本官念你认罪态度好，也受过棍刑，判你赔偿罗小莲白银一百两，永久革职，终生不能再入衙门当差。”

王二小哭着脸求道：“李大人，这件事从头到尾，算上卖马车的钱，我总共就获利了五十两白银，罚一百两是不是有点多啊。”

“本官可以帮你出五十两白银，但再打你五十军棍，如何？”李显问。

“这”

王二小已经挨了三十棍，现在连跪着都困难，再来五十棍，恐怕下辈子就得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453

“小人无话可说，愿意接受判罚。”王二小说道。

李显并不在乎他愿不愿意，而是看着罗小莲问：“罗小莲，你对本官的判罚可服气。”

“禀李大人，虽然我所遭受的苦难，皆因王二小所起，但他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小喽喽，他不干也还有别人干，民女对大人的判罚没有异议。”罗小莲说道。

“好，王二小签字画押，这份证词将会收入卷宗，暂时关进牢狱，等你家人带着银子来赎。”

判完王二小，李显便盯上了方进喜。

“你刚才说，刺史大人秦建功让你把罗小莲带回铜陵，是为何故？”

方进喜瞟了瞟被堵住嘴的秦建功，又看了看瘫坐在地的堂哥方士强。

这两个家伙不给他撑腰，除了招供，没有别的选择。

“秦大人担心她一直往上告状。”

“她觉得自己的家人和丈夫冤枉，为何不能告状？”李显问。

“这”

方进喜犹豫了，因为再说下去，就得把铜矿案捅出来。

秦建功也急眼了，他没想到，李显这种抽丝剥茧的审案方式，竟然如此高效。

开堂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把自己拖下水了。

“砰！”的一声巨响，李显拍着案堂木，问道：“方进喜，你若不说，掌嘴的刑罚可就要用上了。”

这个刑罚他对罗小莲用过，李显还在想着怎么还给他呢。

秦建功见方进喜的意志力摇摇欲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扯下嘴里的臭抹布，喊道：“方进喜，胡说八道你必死无疑，扛下去还有希望。”

“把秦建功绑起来，嘴堵上！”李显说道。

“李显，你敢对这么对朝廷四品大员，你会遭报应的。”秦建功喊道。

接着他便被五花大绑，无法动弹。

方进喜全身都很难受，他的断臂伤口还没好，就像当初的刘三毛，伤口即将腐烂。

李显这是要把刘三毛和罗小莲两个人受的刑罚，全部加在他身上啊。

李显懒得废话，说道：“来人啊，掌嘴！”

一名羽林士卒拿着木板，提起方进喜，直接就扇了上去，顿时一口老血飚出来。

“别打了，我招，我全招了！”方进喜口喷鲜血地喊道。

方士强吼道：“李少傅，你这是严刑逼供。”

李显双手一摊，问道：“他不开口，我就打了一下，何来严刑逼供？我有让他背供词吗？”

“方进喜乃是次七品官员，怎可如此用刑。”

李显盯着他，冷笑道：“很快就轮到你了。”

“你”

方士强吓得不敢再反驳了。

“禀李少傅，秦建功让我带回罗小莲，是担心她把矿难的事儿捅大，引起朝廷注意。”方进喜回道。

秦建功拼命蹬腿，都无法阻止方进喜招供。

“你指控的可是当朝昭仪之父，四品大官，证词可否属实。”李显问道。

秦建功现在无法提供保护，方进喜可不想成为他的背锅侠，昨晚被夹手，今儿别打嘴。

李显这个死太监，真是个狠人啊！

“句句属实！”

“抓回罗小莲这件事，只有秦建功指使你吗，还有别人吗？”李显问。

方士强拼命朝堂弟摇头，让他不要继续说了。

“喜儿，你给我坚强点，把嘴闭上。”方士强吼道。

第四百五十四章 454

李显拿起刑罚木牌，直接扔到方士强跟前，说道：“方士强干扰公堂，威胁证人指证，掌嘴三下！”

卧槽，方士强当场就吓尿了，连忙捂住嘴，喊道：“李显，我是朝廷正七品命官，不可对我用刑。”

“刑不上大夫，刺史大人勉强够得着，你区区七品县丞，官儿实在太小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难怪什么事都敢干啊。”李显嘲讽道。

羽林军士卒走过来，抓着方士强的手拉开，啪啪啪三个木板扇到嘴上去。

痛得方士强嗷嗷惨叫。

平时这个刑罚都是他用来打别人的，打罗小莲的，岂料今儿自己竟然体验了。

真特么痛啊！

好像嘴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不由得对罗小莲这个女人心生敬佩，当时他让方进喜可是扇了十下，嘴唇都打烂了，罗小莲都没有屈服。

嘴巴依然肿痛的罗小莲，看着方进喜和方士强都受了自己受过的酷刑，心里的怨气终于平息了许多。

这个李少傅，还真是个刚正不阿的大清官啊，说打就打。

一直不敢吭声的吴仲恩，擦了擦隐隐作痛的嘴唇，也觉得李显太特么干脆了，打朝廷命官，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显问道：“方士强，你若觉得三下不够，就继续大喊大叫。”

方士强捂着嘴，痛得老泪纵横，哪敢继续哔哔啊。

方进喜看着被打成猪嘴的堂哥，心里很是后悔。

当初堂哥说刺史大人秦建功无人敢惹，独霸江陵，权通天庭，皇后撑腰，他才敢加入的。

甚至连未来的升官大梦都想好了。

现在呢，人头都得落地。

他不想再受刑了，连忙说道：“抓罗小莲回铜陵的指使者，还有铜陵县丞方士强。”

李显追问道：“目的是什么，若只是为了不让罗小莲告官，为何对她用酷刑对口供？甚至，连一岁不到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他的所有问题，都是从动机逻辑出发，绝无半句废话。

加上他对案情一直是了如指掌，所以审案效率奇高。

“目的是害怕朝廷追查矿难的责任，所以想要让刘家人承担黑锅，以便事后好向朝廷做汇报，顺便震慑一下那些闹事的家属。”方进喜回道。

秦建功和方士强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下完了。

公堂之上的供词，都是可以作为证据的，现在方进喜的证词，把两人全部拖下水了。

不用脑袋想就知道，下一个被审的就是方士强了。

“对罗小莲用掌嘴之刑，用拶刑，用水刑，是受何人指使？”李显问。

“也是铜陵县丞方士强。”方进喜回道。

“让老族长死在狱中，不予治疗，是谁的主意。”

“是铜陵县丞方士强的主意。”

李显点点头，等吴子牛把供词写完，又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堂哥方士强当铜陵县丞的数年间，贪了多少银子，多少土地？”

都到这一步了，方进喜几乎是有问必答，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少受点刑罚就是福报。

“具体金额小人不知道，粗略估计，白银至少五千两，土地不低于千亩，还有屋产不低于三十间。”

第四百五十五章 455

李显听了直呼内行，笑道：“方大人为官不咋样，敛财能力倒是超一流的啊，这么个百万人口的县城，你都能搞上万两白银。”

吴仲恩也是脸色难看地说：“铜陵每年上缴的税银不过五千两吧，到现在还欠了江陵府一万二千两呢，你下手可真够狠的啊。”

罗小莲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们家在刘家庄算日子好过的，丈夫在铜矿上班，一家几口劳力的年收入也不过二十来两白银。

一万两白银？

她做梦都没梦到过这种级别的财富。

在罗小莲印象里，铜陵除了生产粮食和铜，并没有多么富裕啊，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很多家庭连盐巴都买不起。

方士强脸色煞白，他知道自己真的完犊子了。

秦建功看着方士强，也是一脸懵逼，眼神仿佛在说，卧槽，你这个死贪官，比老子还狠啊。

区区县丞，居然能搞到这么多财富。

李显大笔一挥，写了清抄官文，对武灵说道：“明日派人带着方进喜去指证，把所有方士强的财产全部抄了充归国库，留下白银2055两，用于赔偿外面死者家属。”

方士强气火攻心，当场就气晕过去。

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那些蝼蚁贱民的赔偿，居然用他的私产。

李显，你太狠毒了！

知道他为了敛财有多努力吗？

这真是人快要死了，钱没花完啊。

李显看着面如死灰的方士强，说道：“来人啊，给方县丞喝点凉水，接着轮到他了。”

这个水刑罗小莲就受过，现在轮到方士强了。

羽林士卒提来八大水桶的凉水，刚从水井里打出来的，一桶下去就把方士强浇个透心凉。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呢喃道：“我的银子，我的银子没了，谁都不能动我的银子。”

秦建功躺在地上，心里哇凉哇凉的，这都是什么猪队友啊。

虽然方士强醒了，但李显并未停下，而是让羽林士卒把七桶水全部浇在方士强身上。

“本官毕竟底线要比你高点，没给你用漏斗灌。”李显说道。

“砰”的一声巨响，将方士强彻底惊醒。

“你还是担心你的脑袋吧，现在你不是朝廷命官了，而是嫌疑犯，来人啊！”

“在！”

“革除方士强的官服官帽！”

“是！”

羽林士卒快速扒了方士强的七品官袍，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吼道：“装什么死，跪好！”

“李显，你又不是皇帝，凭什么革我的官职。”方士强不服。

吴仲恩抱拳说道：“圣上亲自拟旨，封李少傅为行刺史，不论官级，皆可先斩后奏，扒你官服有何不可。”

方士强看着自身难保的秦建功，气急败坏，突然扑过去，就往他脸上挠。

“你这牛皮大王，老子被你害惨了，你赔我银子，赔我性命。”

李显也不急着阻止，见秦建功的老脸，被挠得都是血痕，哈哈大笑道：“方士强，你若老实招供，还能跟方进喜一起来个秋后处斩，若是冥顽不灵，那就只能斩立决了。”

方进喜听到秋后处斩这句话，当场就吓软了，喊道：“李大人，我已经戴罪立功了，为何还要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