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说出了自己干的事儿，抵得了你干的事儿吗？”李显问道。

这句话把方进喜给绕晕了，说道：“这些事儿都是方士强秦建功让我做的啊，他们都是我的上司，我能咋样。”

李显猛拍案堂木，怒道：“押解罗小莲回来的路上，带着你的兄弟，轮番凌 辱她，也是方士强指使的吗？”

“这”

“处斩的前日，用她的孩子喂狗威胁，逼她服侍你，也是秦建功指使的吗？”

“这”

李显拿起斩字牌，扔到方进喜跟前，说道：“这什么这，方进喜听判，本官叛你秋后处斩，所有家产用来赔偿罗小莲的精神损失。”

方进喜直接瘫软在地，这真特么人财两空啊。

“求李大人开恩啊，我上有六十岁的老母，下有两个孩子，我被斩后，家里就没得支柱了。”

“罗小莲孩子才八个月，她也有老人，你是怎么对她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很公平，你的父母没教好你，她该受牵连，你没有为自己的孩子树立榜样，他们同样会受牵连。”李显说道。

李显的判决有理有据，但十分冷酷。

让现场的秦建功，不由得对他心生畏惧。

之前他可是没把这死太监放在眼里啊。

谁能想到，一个阉人居然有此气魄。

萧绰和武灵在边上听着，酣畅淋漓，这判决简直太痛快了。

罗小莲更是激动落泪。

这世间还有天理公道，过去的冤屈也没白受了。

“把方进喜带去抄方士强的家，另外发动全县举报，但凡是方士强的家产，一律充公国库。”

“是！”

接着李显看着方士强，说道：“方县丞，现在轮到你了。”

方士强干脆躺在ɹp地上，说道：“你把我家产都抄了，我为官十几年的心血都没了，你觉得我还会配合你吗，无非就是个斩立决或秋后处斩的区别。”

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了，他当官就是为了搞权搞钱，目标明确。

“没错，这次矿难死了四百多人，你死是死定了。”李显坦言说道。

“既然都是个死，那我什么都不知道。”方士强说道。

李显笑道：“你愿意为人背锅，牺牲自己，这很好，但他肯定救不了你。”

“无所谓，你判我斩立决吧。”方士强说完，看着秦建功，说道：“秦兄，要照顾好我的家人啊，要让我的父母孩子享受该享受的生活。”

秦建功连忙点点头，虽然方进喜供出了他，但只要方士强咬死不开口，那李显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所有的细节，都是他与方士强对接的。

李显冷笑道：“放心，只要你不开口，你就不能死，我会好好伺候你，本官最后再问你一遍，嫁祸罗小莲和刘氏一族，是谁指使的，为何要这么做，矿难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方士强彻底放飞自我，擦了擦嘴上的血，躺在公堂之上，翘着二郎腿。

“你不就是想玩抽丝剥茧，嫌疑犯转证人指控的把戏吗，老子偏不上当。”

这幅放赖的样子，把武灵气得直咬牙，恨不得冲上去一刀劈死他。

第四百五十七章 457

秦建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庆幸李显没有耍诈。

这小子还是太嫩啊，毕竟是小太监，没见过世面啊。

直接把判死刑的话说出来，那犯人还会招供吗，当然是耍赖摆烂咯。

通常审判官都是以赖治赖，先答应一切条件，等招供后直接翻脸。

虽然践踏律法和朝廷尊严，但只要完成任务即可。

秦建功仿佛看到了翻盘的希望，只要他不死，接下来要李显好受的，肯定得十倍报复。

他不停朝方士强叽叽喳喳，嘴里在说：“方兄，我一定会把你老婆孩子父母照顾得好好的，你就放心去吧。”

方士强放飞自我后，自信心也强了，说道：“李显，你若想我招供，就饶我小命，不能没收我的财产，或许还有得商量，这官可以不当，你也好交差。”

秦建功当时就急眼了，呜呜乱叫。

“方士强，不要上了李显的当，他不会饶你的。”

虽然他嘴被堵住了，但大家也知道他在说啥。

李显冷笑道：“既然方大人想玩，那本官就陪你玩，看看你的意志力如何。”

“你什么意思，屈打成招可不算。”方士强紧张地说。

“我不跟你串口供，只要求你说出事实，而且得说两遍，保证无遗漏，遗漏一次掌嘴十下。”

李显说完，喊道：“来人啊！”

“在！”羽林军震天响地回道。

“先掌嘴三十，帮方大人练练意志力。”

方士强和秦建功同时急眼了，破口大骂。

秦建功知道越贪的人，胆子越小，越经不起刑罚。

“李显，你不得胡来！”

方士强话音刚落，羽林士卒的木板，便狠狠打在嘴上。

他本就四十多岁了，牙齿不牢固，五板子下去，已经打掉了三颗牙。

方士强被锥心之痛折磨得意志力彻底崩溃，捂着嘴喊道：“不要打了，我招，我招。”

李显笑道：“这才五下呢，你意志力不行啊，方大人。”

“好痛，好痛，别打了！”方士强哭了。

“继续！”

“我都说招了啊，啊好痛别打了！”

又是狂抽五个大板子，又打掉五颗牙，李显才示意停手。

“方大人，你现在嘴也打烂了，估计也没法招供，不如把三十大板打完吧。”

方士强举着手，满嘴喷血地说：“我可以写，我可以写，李少傅，求你别打了。”

卧槽，秦建功彻底慌了。

方士强对所有细节都了如指掌，若是亲笔写下来，恐怕自己插翅难逃啊。

李显说道：“让羽林军医过来，去给他止血止痛，笔墨伺候，若是遗漏一件事，就打五板子，反正你们铜陵县衙刑具这么多，不用可惜了。”

方士强上完止痛药，颤抖着双手，流着痛苦的老泪，一字一句地写着整件事的经过。

从第一次拜访秦昭仪，被秦建功拉拢写起，做到了事无巨细。

因为他现在终于知道，李显下手有多狠了。

衙门外看审的民众，终于将憋屈已久的压抑释放出来了。

“打得好。”

“李大人威武。”

“铜陵两大祸害终于被端掉了。”

“接下来就轮到这个幕后真凶秦建功了吧。”

秦建功躺在地上，知道自己完犊子了，心里暗暗祈祷，皇后娘娘啊，你咋还不来救我呢。

第四百五十八章 458

就在门外民众热血沸腾，等着李显大杀四方，开审最后的官员秦建功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秦王殿下驾到！”

武灵以为自己听错了，紧张地问：“谁谁驾到？”

“二皇子武弼。”李显说道。

“不会吧，他都亲自跑过来了？”武灵惊呼道。

“这下麻烦了。”

武弼乃是张皇后亲儿子，在众皇子中也仅次于太子，还是张氏等四大世家认可的未来皇位接班人。

他来了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虽说武帝剑可以斩皇亲国戚，但皇帝亲儿子，谁也不敢碰，除非是准备同归于尽。

吴仲恩也紧张得一哆嗦，猛地站起来，看着李显问：“李少傅，这该如何是好。”

这几日他才发现官儿真不好当，左右都可能挨打，一步错便万劫不复。

本以为这次站对了，李显废掉秦建功，他继续当江陵郡守。

关键时刻，居然又杀出个秦王殿下。

“闲人退避十米，秦王殿下驾到！”

负责保护武弼的羽林军都尉叫胡青城，虽然他也归武灵管，但早就投靠了二皇子，基本上不太服从武灵。

他见衙门门口摆放着一堆开始腐烂的尸体，勃然大怒，喝道：“二皇子来了，你们还不把尸体搬走。”

老百姓们也懵逼，但听说是皇帝的儿子，便吓得不敢反驳。

李显见方士强停下手中的笔，事情还没写完，便说道：“武灵，去拦住他们，谁都别想干扰公堂，本官有武帝剑在手，皇亲国戚亦可斩。”

他当然不敢斩武弼，只是说出来吓唬方士强罢了。

“好！”武灵说完，带着羽林军出去了。

李显看着方士强，说道：“继续写，敢偷奸耍滑，我立即让你尝尝拶刑。”

吓得方士强连忙奋笔疾书。

主要是李显之前展示的强硬，让他感到恐惧。

武帝宠妃秦昭仪就在县衙，这小子还不是把秦建功五花大绑，二皇子来了又有什么用。

这可是武帝亲自授权的啊。

听说二皇子来了，秦建功顿时精神抖擞，一把从地上翻起来，朝方士强支支吾吾，阻止他继续写供词。

但他的嘴被堵得死死的，根本没法说话，方士强被打得头晕脑胀，也听不懂。

见方士强不敢停笔，便直接冲过去阻止。

萧绰突然从侧面冲出来，一脚将他踹出十米远。

衙门外，羽林军都尉胡青城见死者家属根本没动，便吼道：“立即把尸体搬走，否则我就把他们一把火烧了。”

“我数三个数，三二一，来人啊，把尸体搬去烧了！”

死者家属熬了几天，本就脑子是懵的，反应哪有这么快。

一个老大娘还以为二皇子来铜陵是替他们伸冤的，想要爬过去告状，却被胡青城一脚踹飞，倒地不起。

气得武灵脑子充血，吼道：“胡青城，你在这耍什么威风。”

胡青城虽然投靠了二皇子，但从编制上，武灵还是他的直接上司。

更何况武灵也是皇族子女，脾气暴躁，说不怕是假的。

胡青城连忙带着羽林军，齐齐跪下。

“属下胡青城携羽林十七部兵士，拜见校尉大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459

武灵握着刀柄，走到胡青城跟前，肃颜说道：“这里有矿难事故的137名死者尸体，以及六百多名伤心欲绝的家属，谁允许你胡青城在这耀武扬威的？”

“禀校尉大人”

武弼穿着金色蟒袍，笑道：“灵儿，许久不见，你变得威风了，看到我这个二哥也不叫了，当着我的面，训斥我的护卫都尉。”

武灵走过去，说道：“二哥，作为皇族子女，应该爱护百姓吧，死者家属不肯埋，是因为有冤情，你的人刚来就如此嚣张跋扈，让黎明百姓怎么看你。”

“胡青城是你的部下，你可以打他几 巴掌。”武弼说道。

“二哥也知道他是我的部下，那我训斥几句没问题吧。”

“没问题，继续训斥吧，我也听听。”

武弼对这个堂妹一直想拉拢的，但搞不懂她为何坚决支持太子武烈。

羽林军乃是精英近卫军，镇守京都，若武帝哪天突然驾崩，需要动武的时候，会是很好的棋子。

偏偏武灵这校尉之职，是武帝亲自指派，谁也撬不走。

武灵也不想和武弼搞得太僵，除了争夺皇位，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便说道：“这些尸体估计明天就会清空了，不要硬逼他们。”

“他们不过是要赔偿罢了，若真爱惜家人，怎会任其腐烂。”

“活人也要活下去啊，还不是这铜陵县衙乌烟瘴气，贪腐横行，只给他们五两银子赔偿吗？”

武弼并不想追究什么贪腐之事，更不在乎这些贱民。

他来就是为了支援秦建功，尽量阻止李显收铜矿，延缓武帝发行武朝统一货币。

真要发行，铸币司也应该由皇后派人担任司丞，这可关系到大武朝的命脉。

武弼捂着鼻子，扇了扇眼前的绿头苍蝇，问道：“李显人呢，让他出来见我，听说铜陵县衙都被你们霸占了。”

“李少傅有公事在身，暂时不能出来，二哥先找个客栈歇脚，我会带李显来向你请安。”

武弼顿时警觉起来，问道：“什么公事，不会是开始审问方士强了吧。”

“李显是皇叔钦派的行刺史，有亲笔圣旨，二哥就不用关心了，等案卷交到廷尉府，您再去查阅。”

武灵越是拦着，武弼越是好奇和担心。

从江陵郡来铜陵的路上，他就听秦建功的心腹管家汇报，李显把方进喜，方士强，秦建功都给抓了。

他可不想千里迢迢地赶来，结果扑了个空，便推开武灵，准备往里闯。

“灵儿，你可不要跟我作对，我这次也是奉父皇的命令，前来监审。”

“二哥，既然是奉皇叔圣谕，那就请你把圣旨拿出来看看。”

“口谕，不行吗？”武弼笑道。

即便是口谕，当臣子的也不得怀疑。

武灵警告道：“你知道假传圣谕，可是重罪。”

“你可以去父皇那举报我咯，假传圣旨的事儿，我可不敢干。”

武弼大摇大摆地走向公堂。

羽林都尉胡青城连忙喊道：“秦王殿下驾到，所有人迎驾。”

第四百六十章 460

李显是太子少傅，师者不用下跪，但还是得下台抱拳迎接。

秦王在大武王朝中的地位，可以说排在第三，私下里大臣们都称其为二储。

武帝没了，目前是太子武烈继位，若武烈也没了，就会轮到他继位。

若武烈这次能生个儿子，那武弼就得靠边站。

吴仲恩，方士强，秦建功，以及所有羽林士卒都得跪迎。

“恭迎秦王殿下！”众人齐声说道。

“大家都起来吧。”武弼背着双手说道。

话音刚落，秦建功就像狗子看到主人，连忙跪着爬过来，胡青城扯下他嘴里的臭抹布。

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喊道：“秦王殿下，您可算来了，李显把我们打得好惨啊。”

武弼瞪着李显吼道：“秦建功乃当朝四品大员，你为何对他用刑。”

“请问二皇子，我对他用什么刑了？”李显笑问。

“快告诉本皇子，李显对你用了哪些酷刑。”武弼说道。

秦建功指了指地上的臭抹布，说道：“他用抹布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就这？还有呢？”

“他用绳子把我绑起来，不让我扯下臭抹布。”

武弼有点哭笑不得，这算个毛的用刑啊。

他只好清了清嗓子，问道：“李显，秦建功乃江陵刺史，负有督查官员之责，你要升堂审案，他理应陪审，为何不许他说话。”

“殿下，他现在不是以刺史的身份站在公堂之上，而是以铜陵矿难主谋嫌疑犯的身份受审，作为嫌疑犯，干扰证人陈述供词，扰乱公堂秩序，你说应该堵他嘴吗？”

“本王倒要看看，那些证人都说了哪些供词，是否属实。”武弼说道。

秦建功连忙推了推武弼，小声嘀咕道：“殿下，方士强被屈打成招了，供词刚写完，就在那。”

武弼看着方士强桌前的绢帛，说道：“胡青城，去拿给本王看看。”

“是！”

胡青城快步走过去，想要抢走方士强的供词。

李显却说道：“萧绰，拦住他。”

萧绰纵身一跃，抬脚便踹向胡青城。

胡青城反应速度慢一些，被踹中胸口，差点摔倒在地。

武弼一只手便将他托住，说道：“真没用，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再去！”

胡青城在主子面前丢了脸，气急败坏，冲向萧绰，悍然拔刀。

但他的刀还没拔 出来，就被萧绰一脚踹回刀鞘，接着又是一记大闷拳，直接打翻在地。

武弼喝道：“李显，你好大的狗胆，本王想要看供词，有何不可？”

李显毫不慌张地坐回主审席，拍了拍案台上的圣旨，问道：“秦王殿下，我乃皇命江陵行刺史，主审此案，你是以何种身份来当堂审阅供词。”

“放肆，天下都是我武家的，我乃二皇子，为何不能查看。”

“国是国，家是家，国有国法，二皇子混淆国家概念，在这公堂之上，可不好使。”

李显的回答铿锵有力，有理有据。

武弼这个武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要对方不怕死，不受身份威胁，光明正大讲理的话，他这招确实不好使。

第四百六十一章 461

武弼这次来并没有得到武帝的允许，也没有任何任命，从国家层面来讲，的确无权干涉。

只是在古代，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室子女权力太大，经常家国不分，律法也难以执行。

秦建功仗着主子在，指着李显吼道：“你这个死太监，二皇子亲临县衙，你胆敢放肆，这是犯上之罪。”

“皇命在此，何罪之有，你以为你犯的事儿，几百条老百姓的性命，能逃得过大武律法吗？”李显也喝道。

卧槽，秦建功傻眼了，这小子连二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啊。

“殿下，让你的人斩了他，斩了也就斩了，你是皇上的亲儿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秦建功说道。

“你特么还是闭嘴吧。”武弼说道。

李显现在可是武帝重用的大红人，公开斩了他，肯定给太子把柄。

搞不好激怒父皇，直接给贬到边疆，那以后想要争夺皇位可就难了。

关键现在他也斩不了李显啊，武灵带着三百多名羽林军在这呢。

秦建功万万没想到，李显的地位已经高到皇帝亲儿子都不敢斩的地步了。

他将武弼拉到一边，说道：“方家兄弟已经招供了，基本上证据确凿，二皇子若不搭救我，恐怕会连累到皇后啊。”

武弼脸一拉，低声喝道：“有种你就试试，自己兜了或许可以保你一命，若是牵连到我母后，你全家人都死无葬生之地，包括秦昭仪。”

“这”

秦建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弃子，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以为女儿秦昭仪能救他，但武帝让她亲赴铜陵，等李显结案后，代君抚恤百姓。

只是故意不让她回宫求情啊。

本来以为张皇后不会放弃他这种的心腹大臣，结果二皇子却想让他背黑锅。

“二皇子，我可是对皇后十分忠诚的啊。”

“若是真的忠诚，就按照我说的办，母后可保你性命无忧，等我将来登基，再提拔你当官。”武弼小声说道。

“那二皇子亲赴铜陵，不是为了救微臣，是为何故啊？”秦建功失落地问。

“很简单，母后的终极目标是阻止李显收铜矿，你继续按照目标执行计划。”

“什么计划？”秦建功茫然问。

“先不要认罪，耗他几日，我在这他不敢用刑，等我与李显协商好收矿事宜，你再认罪，给老百姓一个说法。”

秦建功明白了，这是准备拿他的仕途换铜矿契约生效。

他没想到自己给张皇后当了十年狗，竟然还不如两座铜矿重要。

李显等他们二人在角落嘀咕完，才说道：“既然二皇子来了，那就给他搬来桌椅，在旁监审吧。”

武弼大摇大摆坐下来，说道：“我的确要看看你怎么审案，若是酷刑逼供，诬陷朝廷大臣，那我会发动内阁八大学士弹劾你。”

李显没有搭理他，拍了拍案堂木，拿过方士强的供词，说道：“江陵刺史秦建功听审。”

秦建功纵然有一万个不甘心，也别无选择。

若不按照武弼的要求做，可能脑袋都不保。

保住脑袋，哪怕坐几年牢，将来或许还能翻身。

第四百六十二章 462

秦建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站在公堂之上，歪着脑袋，神气全无。

“你审吧，随便审，反正我什么都没干，我很冤枉，我是被你陷害的。”他嘀咕道。

这幅模样看得方士强恼火不已，二皇子都来了，也无法阻止李显，当初为何会相信秦建功这个大忽悠啊。

“秦建功，本官这有王二小，方进喜，方士强三人的口供，铜陵矿难，故意激发民众攻击县衙，把去江陵告状的罗小莲带回铜陵当替死鬼，皆由你指使，你可认罪？”李显问。

秦建功摇摇头，说道：“我不认罪，我没有做过，你也没有证据，口说无凭。”

“抵赖是没有用的，你动机明显，罪证确凿，除了人证的口供，我这还有工部官员的《工记》记载，本官可以凭借现在所有证据，直接宣判。”李显说道。

武弼见李显如此之快，便想从中阻挠，条件还没谈呢。

“李显，你判人死刑就如此草率吗，你证据够硬吗？诬陷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殿下等我审完案件，卷宗交给皇上后，再去借阅也不迟，届时若我的证据不够详尽，你尽管向皇上弹劾我。”李显说道。

李显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武弼也是丝毫没有办法。

按照程序，李显是主审官，要追查也得等事后再说。

张皇后和谋臣们，已经推测出来，李显收铜矿大概率是为了铸造铜币。

这是武帝一直想要做的事，只是世家势力一直阻挠，难以成行。

等李显都结案了，想要在父皇面前弹劾他，基本没有可能性。

武弼一脸不爽地说：“那你倒是告诉本王，秦建功为何要故意制造矿难，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显笑道：“二皇子问得好，传江陵富商李雪岩上堂。”

很快，李雪岩便被羽林军士卒带上公堂。

李显一拍案木，问道：“李雪岩，你昨晚来找本官谈一矿二矿的收购事宜，出的是什么价？”

李雪岩有点懵逼，不停地抬头看秦建功，到底要不要承认。

秦建功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报价最终都是要让李显认栽的，耍赖的必要性不大。

无非就是在公堂上说出来，会被文书官记录下来，会被皇上看到。

七万两白银已经低于皇后的最低要求，总不能装傻说没要这么多吧，那价格会被压得更低。

秦建功也只能盯着武弼看，希望他能给个答复。

武弼也很懵逼，心想老子哪里知道你报的是多少价格。

“砰！”的一声巨响，李显拍着案木，吼道：“李雪岩，你以为亲自找本官谈的事，是可以当堂赖掉吗？”

李雪岩被这么一吓唬，便连忙说道：“七万两白银。”

武弼眉头一皱，心里暗骂道：“怎么才七万两，我母后可是亲口说要十万两白银的啊，肯定是秦建功这个怂货为了保命，私自作主。”

李显继续问道：“那么，请问李富商，你和江陵刺史秦建功，是什么关系。”

第四百六十三章 463

李雪岩又看了看秦建功。

秦建功干脆闭上眼睛不鸟他，这种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整个江陵郡都知道两人的关系。

李雪岩只好小声回道：“我姐是他老婆。”

“大声点！”李显喝道。

“我姐是他老婆，我是他小舅子，他是我姐夫。”

李显看着武弼，问道：“二皇子，动机很明显了吧，好处也很明显了吧，他们租赁两座上品铜矿三十年，只花了五千两白银，却想找我要10万两白银。”

武弼朝秦建功翻了个大白眼，恨不得踹死这个蠢货。

你要找代理人，倒是找个没有瓜葛的商贩啊，怎么能找自己家的小舅子呢。

秦建功敢这么干，当然是多年嚣张跋扈的原因，觉得自己是皇后的人，可以肆意妄为。

打死他也不会想到，会有李显这么个硬茬，敢于皇后作对啊。

况且，这么大的油水，他肯定要让自己小舅子来过手啊。

十万两白银，随便薅点，不得三五千两到手吗？

“禀李少傅，找我小舅子来收铜矿，并非为了利益，而是为了快速安抚铜陵民众，免得他们揭 竿而起，祸害朝廷。”秦建功说道。

“既然为朝廷着想，既然你小舅子是江陵大善人，那不如铜矿免费赠予朝廷，如何？”李显笑问。

“这个嘛，我小舅子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为了抽调资金，损失极大。”秦建功说道。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狡辩也没有用了，本官依据所掌握的证据，现在对你宣判。”李显说道。

武弼有点坐不住了，他的计划是秦建功拼死抵赖，李显不敢对昭仪之父用刑，自然也就无法结案。

等私下他再找李显沟通铜矿事宜，达成协议后再让秦建功背锅。

若李显现在就宣判，那搞不好铜矿租约会被判无效。

张皇后大费周章，死了那么多老百姓，岂不是白折腾了。

“慢！”武弼喝道。

李显看着他问：“殿下有何话说，我这已经证据齐全了，秦建功为了截胡获取巨大利益，不惜让方士强，方进喜故意破坏两座铜矿，造成137名矿工死亡。”

“为了规避官矿不得贩卖的大武律法，故意激怒死者家属，逼得他们攻击县衙，导致村民与衙兵足足300人伤亡，以解决民怨的借口，贱卖铜矿，讹诈朝廷十万两白银。”

“不判他斩首示众之刑，如何向门外的死者家属交代，如何向铜陵的百万老百姓交代。”

李显的话字字珠玑，头头是道。

武弼清了清嗓子，只好说道：“我这次来，父皇给了我口谕，秦建功不止是江陵郡守，还是秦昭仪的亲生父亲，乃是皇室外戚，判他极刑，需要廷尉府和内阁学士批审。”

方士强听着简直傻眼了。

卧槽，秦建功这么爽的吗，那我呢？

武灵急眼了，说道：“二哥，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皇叔真给了你口谕吗，假传圣旨可是重罪。”

武弼心虚地回道：“灵儿，你当二哥是笨蛋吗，怎会做这种蠢事。”

第四百六十四章 464

李显并没有废心思去猜真假，因为目前来说没什么意义。

只要他无法证伪，这圣旨就得遵守。

就算是假传，也得向武帝求证了才能治武弼的罪。

但这货是武帝亲儿子，二储的人选，出生起就挂着免死金牌。

武帝最多骂他几句，不会拿他怎么样。

这也是武弼如此嚣张狂傲的资本。

况且这件事，也未必全是假的，张皇后的背后有很多重臣世族，这些人若向武帝施压，恐怕他也得犯难。

任何一个帝王，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的，从打江山到坐江山，都需要各方势力的支持。

这些势力，也会成为国家治理中巨大的障碍。

李显看着吴子牛，说道：“接下来我和二皇子的谈话，也作为证词，写入卷宗。”

吴子牛很紧张地回道：“遵命，李大人！”

卧槽，武弼当时就急眼了。

“李显，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既然二皇子没有假传圣旨，有什么可怕的？”李显说道。

“写就写，你当我怕你，别忘了大武江山都是我们家的，不是你李显的。”

武弼急眼了。

都到了这一步，他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啊。

严格来说，武弼的确算是假传圣旨，因为出发前，母后和国丈国舅，带着四大世家族长，正在跟武帝谈判。

要求把大武王朝的铸币权，交给秦王府，而不是太子府。

而铸币司丞这个职位，则由七皇子武犇兼任，理由是货币大权，不能落入旁人之手，应由皇室子弟来掌控。

若武帝扛不过这个压力，自然就会重新传圣旨，不让李显给秦建功判刑，真相也会被掩盖，租矿契约继续有效，收矿会以失败告终。

收不到铜矿，就说明李显能力有问题，顺利成章将铸币权移交给秦王府，也算是个说法。

太子武烈也只能吃哑巴亏。

武弼赌得就是这个谈判的结果，他相信父皇无法抵挡这个压力，最终会让步，以保证武朝铜钱顺利发行。

之前这些老世族，因为聚敛了几百万两白银，阻碍朝廷统一货币，也获得了成功。

李显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能期待武帝能抵挡住世族的压力。

否则这几百名老百姓真的白死了，他的铸币大权也会丢失。

目前他能做的，就是一边给武弼挖坑，一边静心等待机会。

“秦王殿下，接下来我们的对话，都会记录在卷宗里，请三思后回答。”李显说道。

“有屁就放，就凭你个区区三品官，还吓唬不了本王。”武弼很顽强。

“你以圣上口谕阻止本官宣判，这说明皇上改了之前给我的圣旨，不得独立对秦建功宣判处刑，是这样吗？”李显问。

武弼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大声回答。

“秦王殿下，你若不给我肯定的回答，那我就按照之前的圣旨执行了。”李显逼问道。

武弼只好咽了咽口水，开始紧张起来，但还是嘴硬地说：“没错，父皇的意思是，让你等他新的圣旨下来。”

“新的圣旨何时能到？”李显继续追问。

第四百六十五章 465

武弼现在只想拖延时间，他也确实不知道京都那边讨论的结果。

武帝是非常强硬的人，这次他铁了心要铸币，世族们能不能取得胜利，尚不好说。

他双手一摊，开始耍赖。

“我哪里知道，你可以派人去京都问我父皇？”

李显说道：“亲笔圣旨的威信，优先于口谕，那就按照之前皇上给我的收矿限期为准，若三日之内还没到，我就要宣判了。”

“你可以判啊，判完圣旨就到了，你就是抗旨不遵，正好回去继续当太监！”武弼威胁道。

武灵有点急眼了，眼看正义即将声张，却突然冒出来个口谕。

她直呼其名，吼道：“武弼，你当着铜陵老百姓的面，就是这么当皇子的吗？皇叔说过，要爱民如子，你这么快就忘了？”

武弼觉得这个堂妹很幼稚。

父皇就是说说场面话而已，什么狗屁爱民如子。

老百姓不过是服务大武王朝的蝼蚁而已，谁特么会要蝼蚁当儿子。

当年夺天下的时候，死的那上百万兵士，哪个不是老百姓。

“武灵，你只是区区校尉，不要干涉此事。”武弼也喝道。

武灵气得想去扇二哥几 巴掌，她虎起来了才不管什么皇子皇孙呢。

李显却拉住她，说道：“因有圣上口谕，今日退堂，把秦建功关押起来，择日再审。”

“不如把他给斩了。”武灵握着武帝剑急道。

“再观察下。”

武帝剑是武帝的剑，有多权力还不是他一句话。

李显可不想为了赌气，丢掉他来之不易的地位，卫宓的孩子还没出生，他必须要为母子保驾护航。

等时机成熟，他确实要把这个王朝的规矩改一改。

秦建功在这种关键时刻保住了性命，十分得意，只要判不成，就还有机会翻身。

他连忙朝京都方向跪下，猛磕三个响头。

“皇上英明，皇后英明啊，总算没有白费老臣对大武王朝的一片忠心。”

方士强被羽林士卒上了枷锁，准备押往死牢，等待秋后处斩。

“秦大人，你保住了命，可不要忘了我啊，我对你也是很忠心啊。”

方家兄弟的罪名已经被李显坐实，根本没有利用的价值，秦建功才懒得搭理他，而是指责道：“你这铜陵巨贪，为了一己私欲，不顾百姓生死，罪有应得。”

方士强当场就怒了。

“卧槽，秦建功你这个畜生，翻脸比翻书还快，老子在断头台上等着你。”

门外守着的大量老百姓，今儿为李显喝彩了许久，以为他能扫清乌云见月明，此刻却十分失落。

搞来搞去，死那么多老百姓，也只能拿个县丞和县尉背锅出气。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秦建功指使的，否则江陵郡的大官早就来铜陵彻查了，怎么会激怒村民冲击县衙。

“唉，这秦大人可是皇帝的岳父，估计李青天不能治他的罪了。”

“是啊，皇帝都把亲儿子派来拯救了，李大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大人尽力了，但并没有什么用，这年头还是得当大官好啊。”

第四百六十六章 466

围观在县衙门口的上万名铜陵老百姓，悻悻离去，还以为今儿能大开眼界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门外的死者家属心里再次紧张起来。

这皇子好像也没把死者当回事，不会李少傅许诺的15两白银也泡汤了吧。

秦建功不能判刑，官府就不会承认这是人为的过错，赔偿金额自然也会减少。

现在铜陵挤着江陵郡的一千名衙兵，还有武灵带来的350名羽林军，以及二皇子带来的150名羽林军。

这种颇具规模的兵力，恐怕全县的民众一起闹事，也会被轻易镇压。

若是官府再次耍赖，那死者家属们就真的没办法了，尸体的腐烂速度在加快，天气也在一天天热起来。

许多带着孩子的母亲，绝望得再次嘤嘤哭泣。

小老百姓已经不想要公道了，只想拿点保命的银子，养活一家老小，怎么也这么难呢。

秦建功向来生活奢靡，并不想去县衙肮脏的大牢里待着。

“秦王殿下，既然李显不敢判我，那不如我跟您先回客栈住吧，我女儿秦昭仪也住在那。”

“我乃皇子，怎么可以和父皇的妃子住一家客栈，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武弼说道。

“那我让人去给您找铜陵最好的地方，下官负责伺候您的饮食起居。”

武弼拍了拍秦建功的肩膀，说道：“你先去牢里呆几日，反正也要先适应的，死了几百人，你作为江陵郡刺史，第一嫌疑犯，跟着我去吃香的喝辣的，不是毁坏我秦王府的名声吗。”

“殿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那牢里真不是人住的啊。”秦建功问。

武弼冷笑道：“保你性命就不错了，你女儿贵为宠妃，又为你做了什么。”

退堂后，李显带着一行人回到房间。

武灵气得一把将花瓶狠狠砸在地上，骂道：“就他这种人还想当皇帝，那以后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

李显喝着春香递来的茶水，并未做声。

别说武弼了，就算是武烈当皇帝，老百姓一样没好日子过，只有傻灵儿才会这么生气。

“他当不了皇帝。”李显斩钉截铁地说。

武弼若能当皇帝，李显就会立即带着卫宓和孩子去百济，直接造火枪，把大武江山给抢回来。

这大武王朝的江山，只能是他和卫宓孩子的。

“现在该怎么办啊，真的治不了秦建功吗？”

“那倒未必，等时机。”

就在此时，王虎进来汇报道：“禀校尉大人，少傅大人，刚才胡青城让我来禀报，说二皇子想来找李少傅谈点事。”

“不见！”武灵挥挥手。

“干嘛不见，让他进来吧。”李显说道。

很快，武弼便哈哈大笑地带着十名侍女走进来，说道：“李少傅，母后说你最近日夜为国事操劳，命我带点山珍海味来犒劳你。”

侍女们将各种食物小吃纷纷摆在桌子上，又上了宫廷玉液酒。

“灵儿，你最近也辛苦了，一起享受母后的赏赐。”

武灵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说道：“外面尸臭熏天，亏你还吃得下去。”

“咱们大武子孙都是打过仗的，死人堆边上不也吃过烧烤吗，有什么可怕的。”武弼笑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467

虽然武弼嬉皮笑脸，态度比平时好十倍不止，但武灵知道他没安好心。

他对李显太监身份的蔑视，几乎就是深 入骨髓，再怎么装都没用。

李显却坦然地坐下来，说道：“灵儿，既然二皇子好意，大老远带来的，我们怎能推却呢。”

武弼有些意外地说：“臣子也可以称大武郡主小名了，我还以为灵儿只能我们这些兄长叫呢。”

武灵坐下来冷冷回道：“李显不仅是臣子，还是我的挚友，我允许他这么称呼我。”

“挚友？”

“没错，就是挚友，一起经历过战争，一起对抗过死士，一起杀过悍匪的挚友。”武灵坚定地说。

武弼强烈地感受到，皇族尊严受到了冒犯。

若将来他当皇帝，肯定要把武灵这个郡主的称号给废了，居然和一个太监当挚友。

但现在他要和李显商量铜矿的事儿，只能和颜悦色。

“李少傅最近处理铜矿的事儿，非常辛苦，我谨代表父皇和母后，亲自为你斟酒。”

武弼假模假样的给李显倒满酒，他这虚情假意，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显也欣然接受，并不急着戳破。

武弼跟李显碰杯后，一口干了杯中酒。

“我来铜陵之前，父皇就跟我讲，让李少傅从北凉和江陵收购铜矿，就是为了统一武朝货币，有利于经邦济民，这件事必须得干。”

武灵有些吃惊，问道：“二哥，这件事皇叔可是很保密的，真的告诉你啦。”

“那是当然，我是父皇的亲儿子，告诉我不正常吗？”

“这么说来，皇后和二皇子殿下，也同意统一货币咯？”李显问。

“那是当然，只是母后和世族长辈们提了条件，铸币司必须由我秦王府管辖，铸币司丞也由我七皇弟担任。”

武弼说完，武灵顿时就急眼了。

“铸币方案由李显提出，收购铜矿也是李显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获得，凭什么现在交给你们呢。”

武弼瞪着她问：“为什么不能交给我，李显收矿难道不是为朝廷做事吗，难道大武朝姓李吗？现在他功德圆满了，也会获得奖励，这就够了。”

“皇叔早就偷偷任命他为铸币司丞了，怎么可能轻易改变？”武灵依然不服。

“很简单，铜钱涉及到大武王朝的皇权，必须由皇子亲自负责，父皇现在想明白了啊。”武弼说道。

“大哥难道不是皇子吗，他还是监国太子呢。”

武弼脸一拉，吼道：“武灵，你只是北凉王之女，不是当朝皇帝之女，不要没规矩。”

李显连忙拦着脾气火爆的武灵，说道：“只要皇上下圣旨说清楚，我没有问题。”

“李显”

李显敲着桌子，说道：“这是我和二皇子的事，你多吃菜，少说话。”

他已经猜到武弼在瞎忽悠，发行统一货币是很高深的学问，朝中任何大臣都没有李显的能力，武帝不可能把铸币权交给不学无术的七皇子。

武弼没想到他都管不住的堂妹，居然被李显一通爆吼，乖乖闭嘴，气呼呼地吃起东西来。

这关系简直有辱武灵北凉郡主的身份啊。

“圣旨迟早会到，我们先把事儿给做了，如何？”武弼问。

“什么事？”李显问。